他點點頭,薩姆納裡克就坐在他右邊。
海螺被拉爾夫塞到豬崽子手中。
豬崽子小心翼翼地捧著閃閃發光的海螺,朝拉爾夫眨著眼睛。
“那就說吧。”
“我拿了海螺,我要說,我得把眼鏡找回來,要不然,我啥也看不清。這個島上有人幹了壞透的事情。我選你當頭頭。只有拉爾夫還算替大家幹了點事情。拉爾夫,這下你說吧,告訴我們怎麼辦——,不然——”豬崽子突然停止講話,啜泣起來。
他坐下去的時候,海螺被拉爾夫拿了回來。“就只是一個極普通的火堆。你們不認為咱們能做成這件事嗎?只要有煙作為訊號,咱們一定能得救。咱們是野蠻人嗎?還是什麼別的東西?只是眼下沒訊號煙升到空中去。也許有船正在過去。你們一定還記得那件事吧。他們認為他是當頭領最好的料的那個人是怎麼跑去打獵,火堆是怎麼滅的。接著又是,又是……那也全是他的過錯。要不是因為他,那件事一定不會發生。這下豬崽子什麼也看不見了,他們跑來,偷走——”拉爾夫提高了嗓門。“——在夜裡,在黑暗中,偷走了咱們的火種。如果他們跟咱們討火種,咱們也許會給,可是現在卻偷了咱們的火種。咱們這下無法得救了,因為訊號沒有了。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咱們會給他們火種的,可他們就是來偷。我——”
這時拉爾夫腦中晃過一道簾幕將他的話給打斷了。
豬崽子伸出雙手來拿海螺。
“拉爾夫,咱們別光在這兒說,你想怎麼辦,趕快做決定。我要討還眼鏡哪。”
“我正在考慮。如果咱們去,就象以前那樣把頭髮理理,洗洗乾淨再去——說真的,咱們畢竟不是野蠻人,而得救也不是鬧著玩的——”他鼓起臉頰看著雙胞胎。“咱們打扮之後就走——”
“咱們該帶著長矛,”薩姆說。“連豬崽子也要帶。”
“——因為咱們或許用得著。”
“你沒拿到海螺!”豬崽子舉起了海螺。“帶長矛有什麼用?要帶你們帶,我可不帶。橫豎我還得象條狗似的要有人牽著。是呀,好笑。笑吧,笑吧。這個島上他們那夥對什麼東西都好笑。大人們會怎麼想呢?可結果怎麼樣呢?小西蒙被謀害了。除了咱們剛到這兒那一陣子,以後還有誰看見過那個臉上帶胎記的小孩兒呢?”
“豬崽子!停一停!”
“我拿著海螺。我要去找那個傑克·梅瑞狄,我現在就去並告訴他。”
“他們會傷害你的。”
“看他能把我怎樣?他已經做得夠損了,我要跟他講個明白。拉爾夫,你們讓我拿著海螺。有一樣東西是他所沒有的,這一點我一定要讓他瞧瞧。”
豬崽子停了片刻,去看那些暗淡的人影。
野草被踩得亂糟糟的,還象過去開大會的樣子,還象有那麼些人在聽他演講。
“我要去找他,將用雙手捧著這隻海螺向他一伸。我要說,瞧,你身體比我壯,你沒生氣喘病。我要說,你看得見東西,兩隻眼睛都好。可我來這兒,不是乞求眼鏡也不是乞求開恩。我要說,我不是來求你講公道的,不要因為你強就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有理才能走遍天下。把眼鏡還我,我要說——你一定得還!”豬崽子打著哆嗦、紅著臉將這話說完。
他好像急著要擺脫它似的,邊將海螺匆匆交給拉爾夫,邊揩擦著奪眶而出的淚水。
他們四周的綠光是柔和的。
拉爾夫腳下放著易碎的、白色的海螺。從豬崽子手指縫裡漏出,就象一顆星星在色澤柔和的海螺曲面上一閃一亮的一粒淚珠。
最後拉爾夫把頭髮往後一捋,坐直了身子。
“好吧。我說——你要這樣就試試吧。我們跟你一起去。”
“他會塗成個大花臉,”薩姆害怕地說。“你知道他會——”
“——他才不會看重咱們呢——”
“——要是他發了火咱們可就——”
薩姆被拉爾夫怒視著。他模模糊糊想起,西蒙曾經在岩石旁跟他講過什麼話來。
“別傻乎乎的,”他說。隨後又迅速地補了一句,“咱們這就走。”
海螺被他遞到了豬崽子手裡,後者臉又紅了,這次洋溢著自豪的神色。
“你一定得拿著。”
“準備好了我就拿著——”豬崽子想找些話來表達自己的熱情,以顯示他非常樂意拿著海螺來對抗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我隨便。我很高興,拉爾夫,只是我要有人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