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教、就從來沒有想過我也是會死的麼?他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你也知道。”
阿靖忽然怔住。
的確,從一開始思考,她幾乎就將聽雪樓放在了必勝的位置上,只想著如何才能避免拜月教被毀,卻絲毫沒有考慮過蕭憶情戰死的可能。
聽雪樓主……似乎都已經是武林中不敗的神話。
蕭憶情的笑容更深、也更寂寥,他慢慢走到河邊,俯下身去:“如果我死了,又會如何?到時候,聽雪樓可能就會散掉,武林再度分崩離析,各方仇家蜂擁而至我的靈前……”
他伸手撥動著河水,忽然回頭對著呆在一邊的她微微一笑:“不過,那和你已經沒關係了……你加入聽雪樓的時候,我們之間就有過約定——
“如果一旦我死了,契約就自動消除。到時候你自己走自己的路,並不會再與聽雪樓有絲毫瓜葛牽連。你自也不必替我向拜月教報仇。”
忽然間有些無法回答什麼,阿靖想象著來日的 情況,忽然感覺有夢魘般的冰冷。她長長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你不會敗。”
“那是你太高看了我。”聽雪樓主怔怔凝視著河水,清瘦蒼白的臉上忽然有苦笑的意味,“也不止是你——所有人可能都高看了我。沒有敗過不等於就不會敗……高夢非背叛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已經一敗塗地。”
他隨手撥動水花,看著盈盈水波在指間一圈圈盪漾開去:“如果是聽雪樓一般子弟,敗了大概不過是換一個主人或換一種活法;但是我敗了,那便只有死。”
“我也不希望你死。”靜靜地,緋衣女子截口道,聲音也有顫慄的感覺。
蕭憶情的手停住了,迅速的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轉過頭繼續用手指在水波中划動——那無形的水,便在他指間劃開了又聚攏,毫無痕跡。
“高手之戰,絲毫不能容情——將來我和迦若祭司,必有一人死。”他低著頭看著指間流水,再抬頭看看河上漂流而去的河燈,眼中有依稀的笑意,“即使我肯單獨和迦若會面對決,那也是難逃這種結果。”
阿靖的手在袖中握緊了血薇,用力的握緊,極力壓制著心中翻湧的情感,許久,她才衝口而出:“為什麼?為什麼這一戰就勢在必行?!任何事情都有其他的解決途徑!”
“仇恨只有用一種方法來解除。”將浮在水面的水草都撥開了,蕭憶情卻緩緩從身邊拿出了一盞河燈——紙紮的白色蓮花,素淨晶瑩。
他沒有顧上阿靖驚訝詢問的眼光,只是自顧自的俯下身,用火絨點燃了花心的蠟燭。河燈的光明明滅滅,映著他清俊蒼白的臉。
他凝視著燭火,忽然看看漂流遠去的河燈們,喃喃說了一句:“不知這條河,是否是流入靈鷲山上的聖湖裡去?”
“聖湖?”緋衣女子怔了怔,輕輕問,“就是那個號稱拜月教力量源泉的聖湖?”
蕭憶情緩緩點頭,卻沒有說話,他抬起手,在夜風中護住那盞燈,看著燭火在烈烈的晚風中掙扎搖曳,終不肯滅去。許久許久,他看著遠方,忽然一口氣說了下去——
“很久以前,江湖中有個年輕人,他自小胸懷大志,想在武林中建立不世功業。為了武學修煉他走遍了神州,採集各派之長。
“有一天,他來到了南疆……也是盂蘭盆那一天,在這條河邊的鳳凰樹下,彷彿是上天的指引,他遇到了一個美麗神秘的女子。
“他們相愛很深,發誓永遠不分離,就商量起以後的打算——
“然而,他才知道,這個女子卻是拜月教裡面的神女,是現任教主的妹妹。按照拜月教裡面的規矩,侍月神女是月神的妻子,一輩子都不能嫁人!
“然而年輕的他哪裡顧的上這些,不顧所有的也要和所愛的人在一起——她也年輕,敢作敢為。於是,約定了一個月暗的夜晚,她從月宮裡逃了出來,與那個年輕人私奔。”
阿靖略微一怔,抬頭看著他,然而他沒有看她,只是靜靜凝視著夜中無聲奔流的河水,和水面上縹緲而去的點點燈光,眼睛裡有奇異的哀傷的光芒。
原來……他竟然有過這樣的往事,從來不被人知。
“他們一起逃了出去,沒有被拜月教抓住。然而,那個年輕人帶著她回到家鄉時,卻發覺拜月教的人已經搶先一步找到了他的家,而且已經毀滅了他的家族!
“他們不得不再度出逃,相依為命的浪跡天涯。每一個地方都不敢停的太久,只怕拜月教派出的殺手會如影隨形的跟來。
“這樣漂泊不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