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血脈相連的嫡親姨母,心疼自是難免。
“母后,父皇曾經教導過孩兒,李師傅是個性情中人,不能把他逼急了。”原本昏昏欲睡的柴宗訓,突然睜大兩眼,目不轉睛的看著符太后。
範質心裡明白,小皇帝口中的李師傅,自然指的是擁有太子太師頭銜的李中易。
符太后可能不太清楚,身為柴榮心腹重臣的範質卻心裡明白,如果柴榮不是英年早逝,李中易的親妹妹幾乎已經是小皇帝內定的妃子人選,甚至都有做皇后的可能性。
柴榮不愧是一代雄主,他非常清楚李中易的價值,但也不樂意見到李中易成為無人可制的權臣。
所以,在柴榮駕崩之前,對李中易的任用方法,一直是既要用其長,又不許李中易的勢力太過於膨脹。
隨之而來的是,李中易的仕途一直是螺旋型上升的狀態。他替朝廷立了功後,柴榮都會慷慨的賞賜官爵和財帛,並且封蔭其全家。
但是,和官職和品級提高相對應的是,柴榮會把李中易冷藏一段時間,尤其是摘去兵權。
符太后聽了柴宗訓的疑問,不由暗自感慨,對於喪父失母的孤兒來說,能夠說出這麼一番有見地的話語,可想而知,平日裡下了多少苦功夫?
在場的三人中,一位太后,一位首相,雖然各自的立場不完全相同,但是,對於小皇帝格外迅速的政治進步,都由衷的感到欣慰和高興。
符太后含笑問柴宗訓:“六哥兒,那你說說看,該怎麼處置此事?”
範質聽了此問,立時精神為之一振,目光炯炯的看著小皇帝,想看看他會做何回答?
“母后、相公,父皇曾經多次說過,國家尚未恢復漢唐之盛況,我華夏之燕雲大好河山,依然淪喪於蠻夷之手,國難思良將,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吶。”柴宗訓此言一出口,符太后立時驚得目瞪口呆。
佇立於御座前的範質心中暗道,這才九歲吶,將來成年後,又是何等光景,他確實異常之期待。
符太后和範質不約而同的對了個眼神,小皇帝故意借先帝之口,目的其實很清楚,朝廷應該善待李中易。
範質和符太后皆為飽讀史書之人,他們自然看得清楚,小皇帝的借題發揮,隱含著對李中易的信任。
小皇帝信任李中易,符太后和範質卻積極的要削弱李中易的勢力,分歧顯然是明擺著的事實。
“六哥兒,先帝如果還活著,我母子倆又何必起早貪黑,苦苦的支撐著大局呢?”符太后畢竟不是小皇帝的生母,很多話不好說得太直太重,但是不滿就是不滿,再怎麼也無法掩飾過去。
“母后,孩兒年紀小不懂事,您莫惱了孩兒。”柴宗訓是個早慧的孩子,才六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看人眼色,“母后,您獨自支撐大局,其實比誰都難,還不都是為了孩兒我麼?”
“母后,請受孩兒一拜。”柴宗訓麻溜的爬下御座,端端正正的跪到了符太后的面前,抱住她的右腿,一個勁的搖晃著,死活不肯撒手。
眼看著符太后漸漸軟化的態度,範質情不自禁的噙起一絲笑意,小皇帝的聰明勁兒,他早就知道了。只是,範質也沒有料到,小皇帝竟然聰明到了的這個地步。
“先生,歷朝歷代的託孤重臣,要麼被親政後的小皇帝滅了全族,要麼學習隋文帝楊堅才能保全整個家族的性命和權勢。”
楊炯的這段話,不可抑制的浮上範質的心頭,眼前的小皇帝實在是精明得嚇人,他不可能沒有遠慮。
符太后儘管不是柴宗訓的生母,卻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嫡親姨母,柴宗訓的善解人意,令她感慨萬千,原本不悅的情緒,得到了極大的釋放。
“六哥兒,我知道李中易是個人才,先帝在日曾經不止一次誇讚過他。”符太后伸手將柴宗訓拉了起來,摟進懷中,語重心長的解釋說,“但是,李中易對朝廷的威脅,也是最大的。”
“二徵高麗、收榆關,三敗契丹的精銳鐵騎,戰功實在是太過於顯赫了。”符太后嘆了口氣,“如果現在不壓制住他,將來等你親政之時,能制乎?”
“陛下,兵權收於朝廷,乃是自太祖高皇帝以降的既定國策。人心都是會變的。”站在範質的立場之上,必須幫著符太后說話。
誰料,柴宗訓居然仰起臉問範質:“相公,韓通或是趙匡胤,能否替朕恢復漢唐之基業?”
“這個……”範質被問住了,這個問題太過刁鑽,他無論怎麼回答,都會有漏洞。
“六哥兒,讓李師傅進宮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