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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珏之前手中拋著的銅板落在了桌案上,他也沒有再拿起的意思,只是撐著臉側,臉上笑意消斂了些。
卉瑩在方才謝容珏說出那句話時候,就不敢再開口,瑟縮在地上,甚至就連輕微的啜泣都忘了。
這般寂靜之時,卻是崔繡瑩看了看沈初姒的臉色,然後轉向謝容珏問道:“顧陽平?顧侍郎的獨子?怎麼又和他扯上關係了?你往日和他怎麼又生出嫌隙了?”
這件事遠比之前的外室之談要更為讓她在意,若不是現在沈初姒在場,她恐怕要走到謝容珏面前去問。
六部之中兵部尚書年歲已大,即將致仕,若說現在想進入六部之中的話,最為適合的就是兵部。
鎮國公府雖然是煊赫的世家,對於言官彈劾也並無那麼在意,畢竟現在聖上聖體欠安,但是崔繡瑩是想著為謝容珏鋪路往六部的,現在若是和顧家生出嫌隙,難免要難辦許多。
就算是憑藉鎮國公府的廕庇下得以前去六部,與顧家生了嫌隙,日後也是個禍端。
“嫌隙麼,倒也談不上。”謝容珏挑了挑眉毛,“不過就是和他打了個賭,讓他稍微吃了點兒苦頭而已。”
顧陽平大概是酒醒以後自己也知曉自己當時說的話到底有多荒唐,即便是下頷都被捏的不能言語,也不敢到鎮國公府上討要個說法,便只能偷偷使些陰招。
也不知道該說是愚蠢,還是可笑。
崔繡瑩看著謝容珏這樣毫不在意的樣子,瞬間無名火起,鎮國公府為了謝容珏的仕途耗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只要等到兵部尚書致仕,即便是他不願,也總有法子逼得他情願。
可是現在若是和顧家生了嫌隙,將來的仕途必然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你出去不務正業也就罷了,怎麼偏偏要和顧家生出嫌隙,”崔繡瑩見他這懶散的樣子就忍不住提高了聲線,“即便是顧陽平有什麼做的不妥的,你也應當讓著些,何必又傷了和氣,現在——”
她說到一半,大概是顧慮到沈初姒在旁,聲音戛然而止,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謝容珏哼笑一聲,突然想到了當日顧陽平酒後說的話,有點兒後悔自己下手還是太輕了些。
他並無所求,所以行事毫無顧忌。
至於為他所鋪的仕途,他也並不在意。
沈初姒之前就一直曾經聽聞鎮國公夫婦想要謝容珏走入仕的道路,畢竟盛京的世家子弟大多喜好文墨,文官之名聽上去也頗有雅意。
不過喜文之風盛行,以至於朝中武將人才奇缺,幾個老將又都前往偏遠之地鎮守國門,偏遠之地荒涼,家中子弟大多不願前往這樣的地方,所以從武的也都是少數。
西羌之地苦寒,又一直對中原虎視眈眈,朝中十幾年之中也沒有出一個將才,一直都是沈兆的心頭大患。
沈初姒想到了之前在書房之中看到的那些策論,她前些時候閒來無事也看了幾本,有些應當是個少年郎君所寫,辭藻華麗,引經論據,還有些應當是尋常的世家子弟常看的典籍。
謝容珏應當並不喜愛看這些,但是那些策論的邊緣又全都是被翻閱的痕跡,有些書頁上還有些摺痕。
卉瑩被之後趕來的家丁給帶走了,崔繡瑩自覺自己繼續留在這裡也不過就是多氣惱些,便也讓身邊的嬤嬤扶著些自己,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了。
這場鬧劇也並未維持多久,只是沈初姒突然意識到了一點,即便是兵部侍郎的獨子行事並不謹慎,但是這件事怎麼都應當是避人耳目的,謝容珏如何得知卉瑩是顧陽平支使前來的?
窗外的光傾洩在靠在檀木椅上的謝容珏身上,周遭的人全都已經散去,他卻也還是沒有要走的跡象。
就連往日在手上隨意拋著的銅板都被擱置在旁邊的小几上,他撐著臉側,就這麼看著沈初姒,像是思忖,也像是試探。
其實他並沒有笑,只是眼睛生得極好,即便是不笑的時候,也生生帶了三分笑意。
沈初姒下意識抬手蹭了蹭自己的臉側,然後垂著眼瞼問謝容珏道:“國公夫人已經離開,世子現在還不準備走嗎?”
謝容珏卻在這個時候倏地站了起來,之前退出去的侍女已經將屋內的門闔上,他緩步走來的時候,眼眉隱在陰翳之中。
他剛剛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在十月初三做的那個夢。
說起來,夢的內容已經模糊不清了,甚至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夢到了什麼事情,就只是幾個瞬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