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自保。”目不斜視,阿爾儘量平復心底湧起的不安。每次面對路維斯,他總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奇特感受,既有無法抑制的恐懼,也有打從心底裡湧出的敬畏。
對強大力量的恐懼還可以理解,敬畏之心究竟是如何生成的,阿爾自己也不明白,即使面對族長兼祖父的雷蒙德,他也從未產生過這種親切又尊敬的念頭。
“好一個自保……”又繞著阿爾轉了一圈,路維斯冰冷的眸子冒起一絲火花;“我給你這本書不是讓你用它給我找麻煩的。”
“您在將它交給我的時候也並沒有說明哪些法術不能使用。您還該慶幸我沒使用靈魂尖嘯,否則您該解釋的可就不只是我的身世和血統了。”
照明的晶石在瞬間爆裂,整個法師塔立刻變的漆黑一片。
“呵呵,我還真小瞧你了。”
路維斯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阿爾不動聲色將手伸進腰側的儲藏袋,捏住咒令書一角。
隨著法師塔內部的溫度下降,撥出的氣息都變成白霧。阿爾將感知一直延伸到牆角都沒找到路維斯,他就像從法師塔裡消失了。
讓人恐懼的死寂持續了很久,全神貫注的阿爾甚至不敢分心去看頭頂上方漂浮的巨大沙漏。迫人的寒氣越來越重,其中夾雜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砰!砰!砰!
靜得只有心跳聲的法師塔裡響起一聲嘆息。寒氣與殺意瞬間散去,幽藍色的火焰悄無聲息地從腳下升騰而起,將阿爾團團圍住,藉助著不算明亮的火光,他發現路維斯就坐在自己面前的那張老舊木椅上。
“你不該激怒他。聰明如你,多少也該有點覺察了吧。”
“只是猜測……”沉默片刻,阿爾才點頭承認。
雖然總共只見過路維斯三次,但他確實覺察到了這位大法師的一些怪異之處,現在更是得到本人的親自證實——路維斯有雙重性格。
一個是符合年紀的老者,慈祥而寬容。一個是如殺手般冷血絕決,絕不放過任何威脅,二者唯一的共同點是博學睿智。
“為了更好的研究法術,我將自己分裂成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第一人格專心法術不問世事,把煩心事交給第二人格去處理,時間一長,難免沾惹了當權者的惡習。”
阿爾沒有因為路維斯態度的變化而放鬆警惕,環繞身體的藍色火焰蘊含著極強的魔力,輕微的碰觸也讓他從這世上徹底消失。
“你覺得我很強嗎?”
“是。”儘管覺得路維斯的提問很突兀,阿爾還是如實回答。除了三位領主,大魔導師是他迄今為止所見過的生物之中最強的。
“沒錯,我是強者,但也只是對普通人而言。越過十階後,力量的分野不再侷限為單純的位階,光是物種間的差距就不是幾十年的苦修能填補的。你似乎不明白我說這些的用意,知道嗎,像我這樣位階的強者在費澤爾超過十位。當然,這還是有統計在冊的,那些從不在魔法協會登記的另類法師究竟有多少還不得而知。加上聖職者和第二帝國的千年巫妖……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危險得多。薩多雖掛有首席之名,卻並非我第一個徒弟,連你算在內,我一共收了二十四名弟子。”
這個有精神分裂的傢伙想說什麼……
阿爾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沒錯,他們都死了。正確的說,除去自然死亡和叛逃到北方學院的兩個,死於自相殘殺三人,其餘都是被薩多殺掉的。”
路維斯話音才落,一直潛藏在咒令書裡的火鳥泰德不等阿爾的召喚,自行發動了攻擊。赤紅色的火焰瞬息間點燃了法師塔裡的書架,寫滿咒文的書在火焰裡發出各種聲響,有撕心裂肺的淒厲尖叫,也有如女人般的低泣。
看到路維斯在火焰的高溫裡安然無恙,阿爾的心猛地一沉。
“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我話還沒說完呢。”
面對肆虐的火魔,路維斯雙手一合,火鳥的身軀立刻被擠壓變形,完全沒有了剛出現的氣勢。隨意一搓,寄予著阿爾最後希望的使魔化為為點點星火消散了。
火鳥一消失,熊熊燃燒的火焰也隨之熄滅。路維斯抓起地上的餘燼往空中一拋,落下的灰塵變成一本本厚重的書籍,在阿爾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翻倒的書架重新豎起,靠著牆壁列成排,藏書自行飛回原先的位置,一切又恢復到原先的模樣,就連先前破碎的照明晶石也被還原了。
“不錯的使魔,只可惜只剩下不到三成的力量,如果是全盛時期或許與我一戰,至於你……殺死你就如同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