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是血仇。
這是刁民們和大老爺們之間不死不休的血仇。
熊廷弼的幻想只能是天真的幻想,他想以和平方式解決,可那些怒火中燒計程車紳們不想。
在他們看來刁民必須死。
既然和平解決是不可能,那麼熊廷弼也就只有進攻了。
他的進攻方案相對來講保守,也就是先奪回大冶,畢竟這就是個小縣城,總比強攻堆滿大炮,而且都是重炮的武昌城容易,那裡連立足之處都沒有,黃州府城和武昌城之間直線也就幾里路,最大仰角的十八斤重炮甚至能在江面形成交叉火力,就他手中那些最大才七斤炮的長江戰艦……
一發也撐不住啊!
所以先攻大冶,另外他也是幻想著能以打下大冶逼迫工人投降。
當然,其實也依然只是他的幻想。
至少在甄淑等他手下軍官們心中,此戰就是去屠城的,就是要殺光所有刁民的。
他們在長江邊撈出數百具的死屍。
全都是黃州府城和武昌縣城那些士紳家族的男丁,因為季節關係雖然在江水中泡了幾天,但都還能辨認出模樣。
這都是他們的宗族或者姻親,就算不是也都是同學故舊。
可以說撈出的每一具屍體都讓他們發憤欲狂,甚至不乏甄淑這樣撈出自己親爹死屍的。
熊廷弼部下核心本來就是武昌府和黃州府士子。
這兩府加起來出的進士數量就達到整個現代湖北加湖南的三分之一還多。
而黃州府自己就近四分之一。
熊廷弼終究只是定勝軍的主帥,因為定勝軍計程車紳軍隊性質,決定了他肯定要被手下這些世家子軍官們左右,當整個定勝軍的主要軍官們全都瞪著血紅的眼珠子要殺人時候,熊廷弼又能怎樣?他敢阻止的話,像甄淑這種殺父之仇的真敢給他一槍,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平叛,這是真正血仇……
“寧可錯殺三千,絕不漏過一個!”
磁湖南岸通往大冶的山路上,穿著全身甲的甄淑騎在馬上舉著刀殺氣騰騰的吼叫著。
在他身旁是扛著鳥銃匆忙行軍計程車兵,全都是藍布軍服穿著全鐵甲計程車兵中間是一門門被馬拖著的野戰炮。
他們沒有長矛手。
但中間多了一個個身材魁梧,胸前掛著木頭盒子的。
這些盒子裡面就是手雷,為了取用方便裝在這種類似民國賣香菸的一樣木頭盒子裡掛胸前。
另外這些人肩頭還扛著斬馬刀。
他們不只是擲彈兵,也是最勇猛的選鋒隊。
“石頭也要過三刀!”
原本歷史上崇禎時候的刑部尚書甄淑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但就在這時候,前面山林中幾個身影一閃,同時硝煙在林間升起,呼嘯而至的子彈正中一名士兵,後者慘叫著倒下,行軍中計程車兵紛紛舉槍還擊,然後那幾個身影慌亂的跑出,沿著山路向著前面逃跑。
“追!”
甄淑毫不猶豫的喝道。
前鋒士兵立刻端著鳥銃追擊,並且在追擊中開火,一名襲擊者中彈倒下,在那裡慘叫著,而其他繼續逃跑,這種烏合之眾的表現讓甄淑露出一絲冷笑,緊接著他也催動戰馬帶著騎兵隊向前,很快到了那個受傷的襲擊者身旁,毫不猶豫地用馬蹄踏在後者胸口……
“開啟大冶,三日不封刀!”
他喊道。
那些士兵們明顯有些興奮的加快速度……
他們就喜歡這個,哪怕大冶是座小縣城,但這些年得益於鐵礦,發展的也已經很好了。
再說還有女人啊!
然而他們卻沒注意到,就在同時他們旁邊不遠處落葉堆積中,一個人正猛然一拉手中繩索。
“轟!”
天崩地裂般的爆炸驟然截斷了一字長蛇的定勝軍。
爆炸的氣浪帶著碎石,甚至在瞬間就把甄淑撞落馬下,他驚恐的尖叫著摔在地上,在塵埃和硝煙中掙扎爬起,然後看著一片混亂的隊伍,就在同時一截斷臂從天而降落在他面前,下一刻是密集的槍聲,混亂中的定勝軍士兵紛紛倒下,甚至還有人在本能的逃跑……
“還擊,還擊!”
甄淑趴在地上吼叫著。
透過硝煙瀰漫,他可以看到山林中的襲擊者在撤退。
他們後面是綿延到黃石港的上萬大軍,這種偷襲肯定不會持久,至於爆炸只是自己中了地雷而已。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