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拉住他的手,重重捏了一把,段子羽想起她的“慎勿莽動”的勸戒,又坐了下去。
武青嬰雖已年逾不惑,但自重姿色,於養顏之術上頗有所精,是以看上去不過三十許人,而妖冶婀娜,較之一般少女更具魅力,於她的“雪嶺寒姝”的綽號頗不相符。
武青嬰笑道:“小皇爺,臣妾等是有疏禮之處,您大人大量,又何必動怒,彆氣壞了您的龍體,臣妾忙於接駕備酒,一不留神把一瓶藥粉撤在酒菜中了,毀掉重作又怕小皇爺等的焦急,反正這東西吃下去也無妨礙,不過是暫時不能和人動手罷了。臣妾想小皇爺乃萬乘之尊,縱有天大的事也是臣妾等代為料理,焉有勞您親自動手的道理,小皇爺索性休息幾日,這藥勁兒有個三五天也便過去了。”
旁邊一人大聲道:“師妹,和這小子羅嗦什麼?倒象他真是什麼皇帝老子似的,沒的損了自己的身份。”
段子羽循聲望去,卻是衛壁扮成個夥計站在武青嬰身旁,易容頗是高明,若不出聲;實難認出他便是風流倜儻,卓爾不群的衛莊主。
武青嬰鄭容道:“師哥,你這話可是大不敬之語。想我四大家臣也世代尊段氏為帝,小皇爺雖失國蒙難在外,那是我們作臣子的恥辱。這麼多年來,我們四大家哪一代不是以興復大理故國為已任。只可惜勢單力薄,時機未至,徒呼負負,我等雖不肖,亦當秉承祖宗遺志,豈敢忘了故主。小皇爺神武天縱,我等更應追隨麾下,甘效死命而已。”
段子羽心下暗暗稱奇,當面撒下瞞天大謊臉不紅,心下跳固屬難能,但象這般講得慷慨激烈,滿腔忠義,卻非辯口宏才不足以作到。他原本以為落人這二人之手,必先受番折辱方能就死,是以始終不敢運功將毒逼出體外,掌上蓄滿功力,一俟二人走近,便猝然發難,圖個同歸於盡。
不料武青嬰滿口忠義,若非歐陽九無數次講過當年便是這二人勾結一群蒙面客上府奪取一陽指譜,段子羽當真要以為這豔婦真乃忠烈之土了。
史青在背後伸指於他手上寫道:“此毒邪門,解藥不靈。”他此刻方徹底絕望。史青的師傅七手童子是使毒的大行家,凡使毒者必然擅解毒,是以各種解毒丹丸史青的囊中無不俱備,她乘幾人說話之機,偷偷連服了十幾種解藥,可哪一種下去都如泥牛人海,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心下大慌,這才在段子羽手上寫明。她年齒雖稚,卻也是老江猢了。江湖閱歷較段子羽豐富得多,武青嬰和衛璧的為人她雖不悉知,但一遇到這陣仗,便知是生死大敵。先前她要段子羽慎勿妄動,是寄望於師傅的解毒丹,解藥無靈,也只有拼命了。
忽聽街上一人道:“說不得,冷謙,這窮鄉僻壤的,找家酒店都難,這幾天我的嘴上談出鳥來了,奶奶的,總算這還有一家,雖不算好,禿子沒毛,也只得將就了。”
話聲由遠及近,片刻間三人步聲囊囊,已到店門。衛璧神色疾變,伸手去撥袍下的長劍,。武青嬰忙擺擺手,轉身趨入廚房。衛壁略沉吟間,三人已大步走了進來。
卻見一個粗壯漢子手提一條黃狗,把狗在桌上一摔,大聲道:“店家,把這狗剝洗乾淨了,大塊紅肉燒來下酒。”
店中夥計俱是武家莊的家丁,見主人不發話,只得仰起笑臉,把狗提至廚下收拾。
周顛回身看到段子羽伏身桌上,顯是醉了,只有史青兀坐桌前,神色差愕。酒餚滿桌,香氣飄來,周顛一聞之下,食指大動,竟忍耐不住,大聲道:“小姑娘,討你盞酒吃,待會再賠還你。”端起一盞酒,向口中倒去。
史青咯咯笑道:“賠還倒不用,只是這酒有毒,喝不得的。”
周顛一驚,頭向後一仰,酒化水線齊注他胸上,襟裳淋漓,煞是狼狽。又用力嗅了嗅酒味道:“小娃娃這麼吝嗇,一杯酒值得甚麼,倒來嚇我。”
史青笑道:“哪個捨不得一盞酒,只要你自認百毒不侵,這裡的酒隨你喝多少都可以,只是到了閻玉毆上莫怪我不出言相告。”
周顛見她巧笑嫣然,滿臉輕鬆狡黠的神情,欲待不信。
但他生平大小數百戰,無論對手武功多高,他多未服輸氣餒過,獨於“毒”之上最為忌憚,深知無論你武功何等高強,只要不到金剛不壞,百毒不侵的境界,一旦著了“毒”
的道,便如太阿倒持,不但生殺之機全捏在對方手裡,而且常常令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這份兒上才是最可悲哀的。是以饒是周顛膽大如斗,酒肉的香味誘得他心癢難熬,卻也不敢以身試毒。
他正待抓名夥計來試試,回身看時,廳堂中只有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