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當時要拼命朝上爬,所以不免‘故為大言’,不過他狡猾的在封面上有加了一段話,來表忠心,除去了這句殘詞的歧義;你猜猜看?”
劉坤一望著易順鼎,考究他。
“楊慎的話就一句有名,國家養士一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這話雖然好聽,可還是犯忌諱啊?”
易順鼎還是不明白。
“把一百五換成兩百五讀一遍。”
“國家養士兩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好小子,真是奸猾,這馬屁拍的!”
易順鼎一臉怒色。
“然而這始終是一個窟窿,在何長纓出名之後,人們往往會談論這首殘詞,卻不會次次都把改良了的楊慎的那句話也念出來;久而久之,眾口鑠金,就會一樁天大的忌諱!”
劉坤一搖頭曬笑:“之前雖然這小子能文能武,我依然輕看了他,就是因為這句殘詩是逆鱗,是死穴;無論他怎麼狡辯,都會給紫禁城裡面留下陰影和懷疑,所以我斷定他在官途這條山上,永遠也爬的不會太高。”
“結果這小子來了一個釜底抽薪,直接把詞給改了,‘今日長纓在手,看我手縛倭龍。’詞改糙了,可是勝在意思明顯,沒有歧義;這個窟窿,算是被這小子一下子給漂亮的填平了。”
“只要守住了關外三城,這小子文武雙全,又精明懂事兒識進退,朝廷為了給天下人表率,就不可能不給他一副好前程,也不敢說未來不又是一個‘李中堂’。”
“督憲,您的意思是?”
易順鼎雖然極為不爽,可是不得不服氣劉坤一的推斷。
“算了!”
劉坤一喟然說道,心裡面也是極為不爽:“你和他不過相錯數歲,以後少不了同朝為官,這小子膽大心細,心黑手狠,翻臉如翻書,又狡詐的能反手**;算了!”
劉坤一一連說了兩聲算了,易順鼎才明白督憲叫自己上城樓的意思。
他自從上次被何長纓在總督府衙羞辱。毆打了一次以後,一直在積蓄志同道合的清流力量,尋機給這個混蛋致命一擊。
現在易順鼎見到連督憲這樣的人物,都認栽退縮了,心裡面也不禁遲疑搖擺起來。
關外三城。
重傷計程車兵,將在明日山海關主城火熄之後,用馬車轉回津門治療。
陣亡的戰友,也將會葬在角山南坡,那處坐北朝南,上有長龍逶迤,下有碧水流過的風水寶地。
幾位清軍將軍的屍體,將會被送回關內。
李經方,唐紹儀,和一群團部文職軍人,正在忙碌的核算,要儘快的把撫卹金數額算出來,然後將由兵站後勤部門逐一送到。
今夜三城沒有用煤火取暖,而是拿出了油實實的松脂木頭,點起一堆堆篝火,迎接新年的到來。
第五百八十五章 撲朔迷離的電報線事件一
所有計程車兵,抗倭軍山海關團,拱衛軍,盛軍,仁字軍,武毅軍,近七千五百餘名士兵們,坐在熊熊燃燒的篝火邊,唱軍歌,迎接1895年的到來。
“越過高山,越過平原,跨過奔騰的黃河長江;
寬廣美麗的土地,是我們親愛的家鄉。
英雄人們站起來了,我們團結友愛堅強如鋼!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中午何長纓的那番話,到了晚上已經傳遍了三城大營,那些原本滿臉驚懼計程車兵們的神情,立即就好了很多顏色,腰桿也在不覺中稍稍挺直了一些。
‘傻大兵’‘兵痞子’‘兵匪’,‘臭當兵的’,這是大清百姓,財主,文人,官員,對他們的一貫滅蔑稱。
走在街上,面對著百姓,看到的眼睛裡面,都是懼怕中帶著鄙夷和瞧不起。
更別提什麼尊敬,那是連做夢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過很好,至少何軍門給他們畫了一幅美麗的希望。
雖然覺得何軍門說得那個‘士兵是國家的驕傲,是少女的夢中情人,只有當了騎士才能當貴族。’
這些美好而讓人嚮往的東西,似乎在大清很難實現。
然而,就衝著何軍門的這番話,就值得大夥兒去和倭夷兵拼命。
而且現在軍隊裡面,尤其是抗倭軍,有很多的秀才童生當兵,大夥兒都攪在一個勺子裡吃飯,誰也不說比誰高一等。
面對著那些以前高高在上,讓自己這個泥腿子束手束腳的秀才,文化人,無拘無束的嬉笑怒罵。
真的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