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裡打的表情。
“我沒。”青袖咬著牙,眼裡竄起火苗。
“小賤人,還死不認賬,看我不打死你。”拳腳相加朝她身上砸下。他不會打她的臉,打了臉他可看不下去。他就不信她的骨頭這麼硬,到死都還不求饒。
“賤骨頭。”瞧著她憤恨的雙眸,他有些噁心地挑起眼。府裡的丫頭就數她子最烈、最硬,明明身為下賤,卻總愛作出一副清高的模樣。
“我知道,是你,你故意的!”心裡將他罵了個天翻地覆,恨不得即刻將其萬箭穿心。
“小賤人。”輕輕拍拍她的臉,露出陰森的表情,“你若是從了我,這往後的好日子自是少不了你的份兒。”
她輕輕喘息,咬著牙沉默了片刻,最終露出一抹無力的苦笑:“也好。”
莫境哼著小曲,踏著歡喜的步伐去賬房兌銀子,將她丟在聆雨樓門口。天空廣袤無邊,攜著雲彩將厚重的大地踩於腳下,陽光四分五裂,一片一片輕舔著她虛弱的身體。疼痛在乾燥的空氣中放大,她忍不住重重吸了口氣。
“沒事罷?”頭頂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將周身的陽光抽走,傷口在陰暗裡更是難忍。都感到這麼痛了,難道真的熬不過?死亡或許是最好的解脫,但她沒有勇氣面對地府裡的一切。
活著對她來說是多麼可貴,可活下去,卻是堅難如此。對目前而言,好好活著似乎只是一個神話。
她淡淡地抬起眼,望向聲音的來源,一張明淨秀氣的臉出現在眼前。眼前的公子張著一雙淡然的眼看向她,眼裡的清明與他身上月白的衣袍配得恰到好處,只是增添了一抹清冷。
他不適合這顏。
心裡無端地泛出這麼一個念想。
“雲池,該走了。”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喚道。
青袖望著離去的二人,內心湧起絲絲羨慕。生於富貴人家真好,不用挨拳腳,不用做苦工,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從不會為明天能否活下去而憂心忡忡。同樣是人,一樣的世間,卻如此不同命。
命,難道真的是上天註定的?難道真如干娘所言,今生的承受是為了前世的罪孽得以原諒。可前世,她沒有一絲半毫的記憶,根本就與今生的一切無關。前世罪孽今生償還,這是誰人的荒謬之言?
她不服,憑什麼她必須忍受這些!
這世道不公,老天爺他瞎了眼!
深人靜,周府某屋傳出一陣呼喊聲,緊接著,叫罵聲不斷衝擊著的寧靜,攪得像一鍋粥。
青袖睜開眼,全身已痛得說不出話來。想起她昨晚的傑作,便忍不住輕笑出聲。莫境被她咬出血後,直到現在還未曾起得身來。活該這下流東西受罪,早知再下點力將他咬死才好。一個人笑得樂不可吱時,門“吱呀”一聲開了,飄出一陣味兒,那是脂粉味兒。
“樣子不錯,不過,身子骨似乎弱了點兒。”一子輕言慢語地將精緻的臉湊了過來,眼珠子在她身上溜個不停,濃濃的脂粉氣將青袖的鼻子勾住。這子有股風塵之氣,心內暗叫不妙。
“喲,華珠,別看她這樣兒,伺候起男人來可不得了呢。若看不上,那下回有了好的再給您送來。”他涎笑著朝華珠的臉靠過去,鼻子用力吸了吸,一臉的陶醉。
“行了,留下罷。臭小子,就知道佔便宜。”她怪嗔道,巧妙地轉了身子往旁一閃。
青袖心中暗暗叫苦,盤算著逃跑的時機。在暖閣待了三天,身上的傷也大好,瞅了空個檔,便準備逃跑。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華珠聰明得緊,青袖前腳剛走,她後腳便帶人追了上來。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帶回去。”華珠雲袖一揚,扭了腰便走。
“放開我!我不回去,有本事殺了我!”使出全身力氣朝華珠吼去,反手一掌拍在左邊男子臉上。那男子吃了痛,擰著臉皮抬手一掌便在青袖的臉上留下一個紅手印。
“愣著幹嘛,還不把她帶回去。”華珠語氣很輕,雙眼直直地盯著青袖,叫人心裡發毛。
“且慢。”一聲輕語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依舊一身的月白衣,秀絲在風裡輕轉,眼如一泓清泉,靜得叫人惆悵:“華姑娘,多少銀子,出個價罷。”
華珠溜了她幾眼,眉梢一抬,半晌方微微笑道:“大人既要,草民自不敢抬價,送與大人如何?”
青袖不屑地望著華珠,眼內的鄙視惹得雲池淡淡一笑,道:“不用,開個價便是。”
“憑大人做主。”眼角的餘光瞥了青袖一眼,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