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牆壁細聽了一會兒,除了樂聲,屋內並無可疑的言語。她掃了一眼四下,食指在窗紙上輕輕戳了一個小洞,左眼便湊了上去。屋內左下處立著一道孔雀屏風,樂聲正自內緩緩而出;屋子的右上方,一方臥榻之上一妙齡女子正端酒自飲。雲池正看得入神,忽聞腳步聲響起,忙轉身躍上了屋頂,待門外安靜下來,便輕輕掀開幾片瓦磚,一名宮女映入她的視線。
“娘娘為何悶悶不樂?”
“我豈有不樂之理。”
“奴婢斗膽,自那宮人方才離開,娘娘便似乎有些煩惱。”
“妍木女啊,你的心為何似明鏡一般?”她呵呵笑道。
“娘娘,奴婢再斗膽一句,您是不是有些害怕?”
“怕?”張凝若扯扯眉頭,嘆了一聲,方道“我記得你說過,這裡是皇宮,是除了北周之外的另一片江山。天下,正如江湖一般,原本就沒有所謂的對錯。先前只想好好地活著,可如今卻發現不一樣了,人哪,終是貪心的。”
“聽著娘娘這話可讓奴婢擔心了。君上正膝下無子,而您近來又受君寵,上回的菊花宴君上對您可是青眼有加,眼下這一切不正是天時地利人和了麼,您有何可煩惱的,只管抓住君上的心便是了。”
“你啊,雖然比我年長,但還不懂何為夫妻之情。”
“娘娘,您的意思是……?”妍木女眉間一皺,怔怔地望著張凝若。
“君上的心倒底是向著誰的呢?”張凝若右手托腮,雙眼愣愣地望著手中的酒杯出神。
屋頂上的雲池聽著二人的對話隨之也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不同的是,張凝若想著凌昌,而她卻想著妍木女口中的宮人。在後宮裡,除了主子,餘下能另人害怕的也只有主子們身邊得寵的宮人,然而,依張凝若現在的身份與地位,她根本用不著去害怕一名宮人。一想到那名宮人身後站著的主子,雲池心裡便忍不住一陣哆嗦。家和萬事興,後宮裡平和之下的笑顏往往是另人無法揣測的寒河,這一點是世人皆知的,但往往只有真正體會過的人才會明白這其中的滋味。能在凌昌心裡激起朵朵浪花的除了萬里江山,再無他物。對這若大的後宮,在雲池眼裡,他似乎不太放在心上。他以為自己效仿凌炎便能免去後宮煙雲,但他不是女子,所以太小看了身為君上身邊的女人的決心。雖同為女子,但云池並不想於後宮中爭得一席地位,對於眾嬪妃們的心思她倒也與凌昌一樣無法感同身受的切身體會,只是比他更容易明白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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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雲破春寒曉(三)
對於凌昌重江山輕後宮的作法雲池難以認同。家和萬事興,有家方有國,後宮也是一個家庭。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她卻並想過要去告訴凌昌自己對於後宮的想法。
見張凝若閉目睡去,雲池便躍下屋頂,悄然離去。回琉芳宮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那名宮人是誰,站於那名宮人身後的女子又會是誰,二人是否與陀耳茶之事有關聯?從頭至尾,張凝若與妍木女的對話裡皆未提起二者的名姓,除了眼下的猜測,雲池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將後宮內的嬪妃挨個兒於她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仍理不出任何的頭緒,所有人都是品行端正,出身高貴的名門淑女。既然都是君上的女人,那她們便沒有理由用陀耳茶來害凌昌,在這個只有女人的後宮裡,沒有人不想為北周的江山誕下一名君少,從而子憑母貴,一身無憂。
陀耳茶產自北貢,北周並無此茶,若不是年少時江旭言曾經帶回一盒陀耳至成陽府,那她也不會認識。到底是張凝若不識陀耳茶,還是妍木女口中的宮人與其背後的主子在宮裡暗中生事?嫉妒並非女人的天性,一旦它成為女人的武器便銳不可擋。
雲池帶著滿腦子的疑惑悄然返回琉芳宮內。待宮人備好洗澡水,她正欲寬衣解帶,右手又猛然抖動起來。深吸了口氣,自木箱內取出藥丸塞進嘴裡,呷了口茶一切方好轉。沐浴完畢,沉坐了一會兒,正欲上床歇息,忽聞門外宮人來報。她疑惑地披衣下床,應了一聲,便聞門外宮人道:
“奴婢傳君上口信,請娘娘遂回居雅閣歇息。”
“君上可有其他口喻?”天色已晚,雲池不明白凌昌招她去居雅閣所為何事。
“回娘娘,君上並無其他口喻。”
雲池輕鎖眉頭想了一想,天色已大晚,凌昌或許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她,或者是關於先前打翻茶盅之事,若是為此事那她還真沒想過要對他坦白,眼下這理由是必須得找一個了。不對他據實以報是因為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