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一揪,倉皇地鬆開她。
她錯愕地望他一眼,正想把手收回來。
他又把她的手搶過去,重新握住。但這一次,他放輕了力道,只求她掙不脫,卻是不捨得再用力。
其實他一直是想保護她,可每一次,他們總是對不上,他說的,她不懂,她的堅持,他無法理解,徒然換來一回又一回的彼此傷害。
陳守將在一旁看著兩人,腦子都糊塗了。明明都是聰明人,怎麼就卡在那個莫名其妙之處?
“大人,外頭有位姓金的姑娘,說要求見三公子。”一名兵丁來報。
“是金多寶。陳大哥,麻煩請她進來。”柳嘯月說,同時,他對袁尚喜投過一抹歉疚的眼神。他無意弄疼她的,他比任何人都珍視她,真的。
陳守將揮手,讓人去引金多寶進來。
不多時,風塵僕僕的金多寶抱著一個罈子走進大廳。
“幸不辱命。”她對著柳嘯月笑,看到他身邊的袁尚喜,眸中閃過一抹悲傷。“給你。”她將罈子送到袁尚喜面前。
“這是什麼?”
金多寶低頭,好片刻才說:“你二哥的骨灰。”
“二哥……”袁尚喜身子發顫。其實她一直有預感,二哥前程兇危,但只要沒見到屍體,她總抱著一絲希望。但現在……
“二哥,他怎麼……二哥……”她伸手想要去接罈子,卻發現自己的手仍在他的掌握中。
她木然地回頭望他一眼,有點希望他告訴她,這是夢。
但他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說明眼前的一切是現實。然後,他鬆開了她。
袁尚喜再也忍不住,兩行淚滑下。柳嘯月的鼓勵是安慰她,卻也摧毀了她的希望。
“二哥……嗚……二哥……嗚嗚嗚……”
他伸手攬住她的肩,他的手掌又大又溫暖,讓她在悲傷的時候,心裡又充實,至少,她不是孤獨一人。
金多寶把罈子送到她手裡。“節哀順變。”
“二哥……”她抱著罈子,心痛如刀絞。
悲傷在廳裡蔓延,沈默間,只有她低低的哭聲。
柳嘯月也無法令她停止哭泣,那是她僅剩的手足,而且……
“你要怎麼跟伯父、伯母說?”
“暫時別告訴他們。”她爹的病才好,她不想老人家再受打擊。
“就照你說的做吧!現下,我們先把袁二哥葬了。”
她再也忍不住地靠進他懷裡,放聲大哭。
袁尚喜躺在屋頂上,看著漆黑的夜空。今晚沒有月亮,連星子也不見半顆,只有濃厚的烏雲,像她的心一樣,沈重又悲傷。
她曾經有三個手足,如今,一個也沒有了。
大哥、小妹死在火場中,二哥……聽金多寶說,他是兵變時,被亂軍殺的。
為什麼要兵變?人與人之間為什麼要起爭執?權力富貴真的會使人瘋狂……她想不透,圓睜的眼,清澈的淚不停地滑下。
“要不要喝一杯?”一個醇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轉動淚眼,看見熟悉的白色身影,是柳嘯月。他唇邊掛著溫柔的笑,在沒有一絲光線的夜晚,透著盈潤的光芒,變成她心中最後一點光明。
他總在她最悲傷、最無助的時刻出現,然後,將她拉出絕望的深淵。
她扁扁嘴,壓抑不住的哭聲再度衝口而出。
他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裡,感覺她的淚浸溼了衣襟,心很痛。
“哭吧,我在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
她拉著他的衣襟,哭得肝腸寸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重的烏雲終於散開了,幾點星光灑下餘輝。
她的痛哭漸漸轉成抽噎。“我不知道怎麼辦……總有一天得告訴爹孃的,可我該怎麼說?”
“在金多寶將袁二哥的骨灰送來前,你可曾預想過袁二哥的生死?”他舉袖,輕拭她滿臉淚痕。
“我……”她早猜到二哥凶多吉少,只是沒見到屍體,總有一絲希望。
他拍拍她的肩,將一個酒葫蘆遞到她手上。“伯父、伯母跟你的心思是一樣的,所以有些事你不必想太多,時間會替你解決一切。”
她看著酒葫蘆,看著他,破碎的心在他的溫柔中找到依靠。
“謝謝。”她捧起酒葫蘆,一口接一口,沒有停歇地灌著。
他看她原本白得似雪的臉漸漸染上紅暈,像熟透的石榴,真是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