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然,浩然唯一以朝鮮十萬雄兵,兵逼京城,以清君側……”
待看完這電報後,張佩綸慘然一笑,看著惱怒的中堂大人慘笑道∶
“筆者……殺人……不用……刀啊!”
話未說完,一口唇血已自唇邊湧出。斷續的話語中帶著令人切齒的淡然。過去只道唐浩然謀事只重結果,可今日一看,其完全是不擇手段,便就是這份電報,如若傳至朝廷,中堂大人怕都脫不得干係。
筆者,殺人不用刀,這是文章的最高境界!
當年李鴻章用曾筆刀文章殺人,而現在唐浩然未嘗不是在用筆刀殺以李鴻章,難怪中堂大人如惱怒。
“只怕,只怕這電報,收到的不止中堂大人一位,恐怕其它疆吏,亦收此電,大人,唐子然也太……”
太狠毒了!
且不說先前的那份邀“天下八督”起兵響應的通電,便就是這份電報,亦是包裹著赤、裸、裸 的禍心殺意。
這份電報,若是送至朝廷,即便是朝廷無意追究,恐怕自今以後,亦再無信任之說,如若扣於衙門,若為朝廷知曉……
數分鐘前,李鴻章還盼著唐浩然的電報,想聽聽他的解釋,而現在。他反倒是被這燙手的山藥給燙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輕聲喃語道。
“子然。老夫待你不薄,可你……好生心狠啊!”
過去,李鴻章從未覺得唐浩然有什麼手段,縱是他於朝鮮所用的手段,在他看來也是上得不檯面的“橫蠻之舉”,而此時,他的這一著殺招,卻讓李鴻章第一次體會到唐子然這小子當真成了一個官了。
為官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今天。他見到了,見識了當年那個天真非常的唐子然短短兩年間的銳變。過去自己只道他唐子然於官場是“不學無術”,而今日看來,非但自己小看了他,整個大清國皆小看了他。
“舅父大人,既然他唐子不仁不義,那咱們也就……”
不待張士衍把話說完,李鴻章卻發出了一聲無奈的苦笑,然後卻聽到他說。
“朝廷的朝議這會該來了吧!”
因近在天津的關係,李鴻章可以不待邸報下來。便從朝中之人那裡得知朝議的結果,現在唐浩然謀逆。襲奪旅順,這朝廷的斥責怕是要到了。
也就時聲音落下功夫,大簽押房外的戈什哈便走地進來,雙手稟上一份密函,然後便退下了,這大簽押房縱是一般幕僚非請亦不得進入,也就是門外的貼身親兵,可不傳而入。
開啟那密函,李鴻章神色便是一陣凝重,隨後則變得越發苦楚起來,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話來。
“大人,旅順一事,朝廷怎麼說?”
“皇上下旨寬慰,唐逆奪兵襲奪,非戰之罪!”
按道理說,這是好事,可在李鴻章道出這句話後,除去張士衍臉上流露出一絲喜色外,其它人面上無不是頓時流露出濃濃的憂鬱之狀。
“自今朝廷對你我漢臣信任不在了!”
將朝議丟於周馥手中,李鴻章步伐沉重的朝著大簽押堂主座走去,甚至就連那平素挺直的胸膛,這會也不自主的微微彎了下去,呼吸亦變得越來越輕微,那是發自內心的失望,是對朝廷,還是對唐浩然?
或許只有李鴻章自己才知道,才能體會。
“這,這不是好事嗎?”
瞧著大家的神色不對,張士衍連忙向身邊的張佩綸輕聲詢問道,朝廷沒有追究責任啊,這是好事?先前舅父不還擔心朝廷追究旅順一事,怎麼這會反倒不見他高興了?
豬,當真是笨死的!
想到當年與唐浩然的一次玩笑話,張佩綸的心底更是一陣心惱,這人難道就看不出來嗎?朝廷越是如此這般施恩,越是說明對漢臣再無信任之說。
“好你個唐子然!”
就在張佩綸心嘆著張士衍的無知時,李鴻章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中盡是發自於肺腑的的悲愴之情。
而在坐的幕僚大都亦體諒他笑聲中的悲愴,數十年辛苦,十數萬江淮子弟的性命,換下來的信任,甚至敵不過他人一紙所挑,這如何能不讓李鴻章感覺心涼。
現在朝廷的好言安慰,說到底,不過只是希望中堂大人與唐浩然殺個兩敗俱傷,即便是擊敗了唐浩然,這朝廷於中堂大人這邊,恐怕亦再無一絲信任,剩下的便只是互相猜疑了,眾人甚至可以想象,非但是中堂大人不再信任,縱是其它七位地方總督,這會朝廷怕也提防上了,無論如何,唐浩然的目的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