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撫著鬍鬚。李鴻章看著那落於小湖上的雨滴擊起的漣漪。
“朝廷現在打的心思是想讓八督互相牽制。現在議政會是8加3。雖說這地方上的議政員是16人,可卻是兩人一票,以後這議政會所議之政,將具仿之西洋皆由這11票而決,朝廷如若加以離間,只需從地方上再爭三票,即可令這議政會為朝廷所用……”
議政會投票這是盛宣懷整出的故事,雖說有些多此一舉。但卻得劉坤一、張之洞贊同,尤其是雲貴、陝甘以及四川的欣賞,畢竟那裡地處偏遠,如此才能確保三地於國政上與直隸、兩江、湖廣等地的平起平座。議政員和其代投的總督那一票,無疑就是保證其三地權力的根本,盛宣懷的算盤打的精,各地總督也都看到了眼裡,可問題在於朝廷那邊又豈會甘心做為擺設?他們肯定會千方百計的在這票上做文章。
“大人,朝廷那邊可以在地方上動文章,咱們未嘗不能在朝廷這邊的三個名額上作出文章來!”
張佩綸的唇角微微一揚。若是說這議政會對他有什麼好處,倒不是屆時他將往京城任那個什麼議政員。縱是當朝的的軍機,亦不過與其平起而論。這不過只是表面上的益處,對於如其一幕的幕僚而言。恐怕就是議政會開設之後,實際上已經從名議上確立了直隸的半獨立,自此往後這直隸之事將盡歸北洋衙門,正計劃借八督的私心,準備於議政會推動“直隸北洋化”的他,又豈會容朝廷破壞他的大計,便輕聲建議道。
“咱們得逼朝廷同意,這三個名額中至少有一個名額的任命需要得到八督的同意,”
與地方上各督派出兩名道員互相為助,互為監督出任議政員不同,朝廷卻只派出三名議政員,但與地方上兩名道員一票不同,他們卻是一人一票,8比3的票數看似穩當,可實際上誰都清楚,這八督成不了一心,眼下不過只是因一時之利結為同盟罷了,一但事畢了,八督即會成離心之勢。
“理當如此!”
略點下頭,李鴻章朝身邊的張佩綸看了一眼,又說道。
“幼樵,可這也不過只是其一,除去在名額上做文章,最緊要的就是讓所有人都明白,這議政會往後,便是大家同朝廷相爭的器物!”
站起身走到涼亭邊,看著湖面上的片片浮萍,李鴻章的語氣稍沉,那臉色中亦帶著些許為難之色。
“現在於朝廷而言,最想的殺的便是他唐浩然,所以,老夫才要保下他,若是大家看到朝廷欲殺而不得的人被議政會保了下來,到時候……”
到時候這朝廷的顏面自然是蕩然無存,到那時,地方上的總督才能真正意識到自己手中的權力,他們不再是朝廷委任的一方大員,而是執掌一方的權臣。
或許,這會導致地方勢力的空前膨脹,但對於李鴻章而言,這卻是現在最符合當下利益的選擇,現在的他不僅需要保住李家的榮華富貴,同樣還有一個群體需要他去負責,至於朝廷,從朝廷對其生出異心那時起,對那個朝廷他便失望透頂了。
更何況,深知北洋水陸師是自己最大依持的李鴻章,又豈會容水陸師精銳盡陷唐子然之手,相比之下,現在最符合北洋利益的便是“招安”,而非遵朝廷之命,掃蕩逆賊以定天下。可如若招安,豈不又給北洋招來一個大敵嗎?現在李鴻章可沒有天真到以為唐子然會感激涕零甘入北洋門下,縱是其甘入北洋,自己又能給他們什麼?現在的唐子然,可不是兩年前的唐子然了!
“但,到時候如何安置他唐浩然?”
心知大人目的所在的張佩綸連忙反問一句,保住他唐浩然沒問題,可問題是保住他唐浩然之後,如何安排這個人。
張佩綸沒有天真到以為大人保住唐浩然後,其就會乘乘的做北洋的忠犬,他唐浩然不會,同樣北洋也容不下這尊執掌十萬大軍的大佛,而在另一方面,北洋亦需要這尊大佛,需要其與北洋聯手,如此才能令直隸穩居“天下第一督”之位。才能令窺視者不至生出異心。
安置!
眉頭猛然緊鎖,李鴻章一時卻沒有多少更好的主意,確實如其所言,如何安置善後才是最重要的,之所以想保唐浩然,除去讓朝廷顏面盡掃之外,更重要的是引唐氏為已用,借其十萬大軍之威,確保未來幾年內地方上的穩定,待到局勢平穩之後,方才好謀定下一步,但若是不能讓唐浩然滿意,進而令外界看到機會,其再於朝廷唆使下,不定會在那議政會中惹出什麼亂子,如湖廣、閩浙這些清流出身的總督,總歸還是太容易被朝廷唆使。
想在令其不至妄動,只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