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淡下去,雪依舊在下。如同這個世界,見到的,沒見到的,都無時無刻不在變化。都在改變。人變了,物變了。心也變了。牆上的鐘聲響起來,僅是一個小鐘,聲音便在屋子裡迴盪。
也許是這過於沉寂的房間使得一切都改變了。兩個人在這裡已經靜靜地坐了幾個小時,不是很長,卻又可以很漫長,很短暫。瞬間而過,卻又像在幾萬年的時間裡苦苦掙扎。生命便是如此嗎?然而,不管是不是,都已經成為一種祭奠了。鐘聲漸漸地在房間裡消失,沉寂。一切都恢復到原來的那種沉默的狀態。
韓徹在她面前。仍如同一層煙霧,碰觸到的也將存在與過去的虛幻之中。人,始終都要去尋找一份屬於自己的幸福,也始終要接受失落的痛苦。
“韓,你會喜歡我的,我該走了。”
克里斯蒂抬頭說了第二句話,她的眼邊帶著淚珠。
女孩離開之後,韓徹站在門這往外看著,注視著女孩的背影,看著那雪花飄落在女孩的肩膀上,看著那孤零零的身影,他只覺得心底一陣刺痛,他的內心深處湧起一種想要衝過去把女孩摟在懷抱中的衝動,然後用熱情的吻表達自己的愛意。
恰在這時,一團嗆人的煙霧於他面前瀰漫著,就在他想扭頭的時候,下一瞬間,一句話傳到了他的耳中。
“在堂堂正正的打敗白種人之前,黃種人是沒有資格的同白種人談情說愛的!”
雖說流利但腔調卻又有些詭異的南京官話於耳邊響起時,不用扭頭,韓徹也知道是誰在說話,是秋山真之,他是幾個月前才同今年的留學生一同來到的安納波利斯,儘管美國與東北的關係遠談不上親密,但並不妨礙總督府向美國派出海軍留學生。
即便是現在,在英國同意接受東北海軍留學生的前提下,其仍然繼續向美國派出海軍留學生,對於海軍而言,真正吸引他們的並非是其不遜於英國的海軍教育,更重要的是四年的學制,相比於英國節約了三年時間,這甚至同樣吸引了北洋海軍。
短學制對於一個新建的海軍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東北現在都將海軍軍官學校的學制縮短為兩年半,而第二年其中優秀學員即可往國外留學。之所以壓縮學制,目的就是為了儘可能快的培養出一批海軍軍官,先解決有的問題,然後……才能解決其它的問題。
“我明白!”
秋山真之的提醒,讓韓徹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的,在這個普遍歧視中國人的地方,中國人和白種人之間的愛情,非但不會受到祝福,甚至可能會影響他們的求學,在這一點上,美國這個所謂的“自由國家”甚至不如美國,正如其打著“自由”的名義,合法的歧視華人、歧視亞洲人一般。
“我知道該怎麼做”
“有一天,我想,他們會驚訝於我們力量,我們會用軍艦去贏得他們的尊重!”
也只有軍艦的艦炮能夠贏得列強的尊重!
如果說在安納波利斯學會了什麼,恐怕就是明白了這個道理,只有在戰場上擊敗一個西洋列強,才有可能贏得西洋列強的尊重,從而獲得他們的平等相待,否則所謂的“平等”不過只是空談罷了。
當然秋山真之之所以強調這一點,除去因為這是成為強國的必經之路,同樣也是基於一個原因——俄羅斯,還有日本的未來,這正是他來到中國的原因,是為了擊敗俄羅斯以贏得日本的解放,因此,他需要身邊同僚、學生們對俄羅斯敵意,需要他們保持一種欲成為強國衝勁,從而才能在合適的時候發揮出他們的力量,去贏得戰爭。
“好了,你明白說好,走吧,他們快等不及了!”
秋山真之口中的他們,指得的北洋衙門派出來的留學生,兩年前同韓徹先後來到安納波利斯的那批留學生,即將踏上上艦實習之途——與韓徹等人不同,他們將會在英國皇家海軍的艦上服役。
“知道為什麼嗎?”
走在滿是積雪的路邊,秋山真之輕聲問道。
“嗯,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北洋衙門希望這批軍官能夠直接從英德兩國接受新艦,這樣的話可以扭轉閩省人把持北洋艦隊的局面。”
儘管遠在美國,但並不意味著韓徹並不關注國內的變化,當然更重要的是那些同學們,願意和他談論這些問題,比如閩省人如何於艦隊中架空提督丁大人,如何排斥異己打壓他們這些北方人。
總之,在那些同學們看來,閩省軍官不除了,北洋就絕無將來,而對於東北來說,北洋艦隊內部的不和,恰好是他們的機會,畢竟相比於北洋,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