涎下龍嗣,又怕被貴妃越了你的份位,才加害貴妃,栽贓給我!一石二鳥,果然好手段,好計策!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她說著,青碧的人影已自粉牆上一躍而下,那邊已有禁衛軍分了人手要包抄過去,只見她一身青衣,飛快地奔向右後方通往御花園的竹林深處去了。
她的輕功本好,又穿著草青衣衫,此時正是初夏,四處草木蔥蘢,郁郁青青,幾人趕上前去,眼前不過花了一花,便覺她整個人似融到了那片竹林中,連影子也找不到了。
唐天霄聞訊趕來時,沈皇后正在熹慶宮內放聲痛哭。
見唐天霄過來,她散著頭髮奔過去磕頭道:“皇上,今日臣妾被這賤婢如此凌辱,還怎麼在宮中立足?臣妾無能,統管不了後宮,無法清除宮中妖孽,請皇上廢去臣妾皇后之位,另選賢后!”
唐天霄舉目望見宮中狼藉,已是頭疼不已。
他嘆道:“朕早說了她是北赫人,不懂宮中規矩,皇后何必和她動氣?”
沈皇后泣道:“她再不懂規矩,也不該謀害龍裔。如今已證據確鑿,宇文貴妃的確是食用了她所送的血燕落胎,臣妾職責所在,又哪敢不聞不問?若皇上也認為臣妾不該處置,請即刻免去臣妾皇后之位,臣妾願歸依我佛,朝夕為太后、皇上祈福,從此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唐天霄無奈,只得親手扶起她,一面喚侍女來為她梳洗,一面溫言道:“朕曉得你治理後宮最是辛苦。放心,朕會為你做主。”
他鳳眸眯起,眺向影臂前的老柳,依稀又似見可淺媚英姿颯颯,眉目不羈,在枝下一晃而過。
他苦笑:“不過,朕得先把淑妃找出來。——細論起來,皇后比朕還強些。她便是得罪了朕,也不至會逃得無蹤無影,連面都不敢露。”
沈皇后愕然,再不知唐天霄是逾揚還是嘲諷,待抬起眼來細辨他的神情時,他已拂袖向外走去,一路問著身畔內侍:“她那兩名侍女呢?”
靳七早去打聽明白了,忙答道:“暫時扣在外面值房,未得皇上示下,禁衛軍諸將不敢擅作處置。”
“有沒有問她們知不知曉淑妃下落?”
“問了。可這二位北赫侍女並不懂中原話,委實無從問起。”
此時已跨出了熹慶宮,唐天霄回頭看了一眼,唇角彎了彎,道:“皇后的意思,可淑妃靠了這兩位雞同鴨講語言不通的侍女,也能弄來什麼有毒血燕?還是敢找個剛認識不久的宮女或內侍幫她去搜尋這些物事?”
靳七不敢回答。
唐天霄負手沉吟著,又道:“靳七,你說,淺媚入宮這麼久了,日後也會長長久久繼續在宮裡住下去,為什麼沒讓兩名侍女學說中原話?”
靳七皺眉思索著,忽然眼睛一亮,卻又遲疑,“皇上,難道……淑妃娘娘早知今日之禍,刻意避著嫌疑?”
“早知今日之禍?”
唐天霄喃喃道,“那也聰明得著實有點過頭了!”
靳七猜不透他心意,不敢接話。
而唐天霄卻忽然在宮牆邊停下,轉過目光。
熹慶宮宮牆外側,卻植了一架荼蘼,此時花開正好,馥郁芳香,陣陣襲人。
他的眸子便格外地清亮溫煦起來,居然揚起手,輕輕在木架上一彈。
雪瓣輕柔,簌落如雨,在楊柳金風裡漾漾而飛。
那悠悠的芳香便愈發地沁人心脾,一絲一絲地滌向肺腑,本已磨礪如鐵石的心腸,也似在不知不覺間給化了開來。
許久,他低低道:“把卓銳叫來幫問問那兩個侍女罷,他懂得北赫話。”
明明料到可淺媚不肯吃虧的個性,得罪了皇后斷不會乖笠認命回到瑤華宮聽侯發落,可不知不覺間,唐天霄還是走入瑤華宮,徑走入可淺媚的臥房。
金絲帳暖,鏡匣生香,幃幔提花織錦,綺麗多彩,俱是繁盛明亮的格調。
而每日可淺媚媚曼爽朗的歡笑聲,就如此刻從大敞的窗扇裡投入的大片陽光,不但將沉沉殿宇內的陰鬱一掃而空,連壓在心裡多少年的陰霾也似被驅散了許多,慢慢地敞亮開來。
可此時可淺媚不在,彷彿連陽光也是落寞。
提起桌上的茶壺,想倒盞茶時,摸摸卻是涼的。
其實她和她的侍女並不如別的妃嬪那樣手巧,再好的茶也不過略取茶意而已。
他索然無味,丟開茶壺便走出來,手指上的涼意彷彿都甩不開去了。
走回廊下時,聞訊在外候著的杜賢妃已急急趕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