纘繼才難,繼聞將相之謀,復考蓍龜之兆,天人協贊,社稷是依。徐州節度使贇,稟上聖之資,抱中和之德。先皇視之如子,鍾愛特深,固可以子育兆民,君臨萬國,宜令所司擇日備法駕奉迎,即皇帝位。於戲!神器至重,天步方艱,致理保邦,不可以不敬。貽謀聽政,不可以不勤。允執厥中,祗贗景命!
郭威閱畢,果然詞無空言,句無廢語。尤其“先皇視之如子”一句,暗下里點明劉贇並非是劉知遠兒子的這麼個事實,正中郭帥心意。當下便取過文章,並囑咐範質明早上朝,共參朝政。
正是:刀光劍影亂紛紛,興替尤如走馬燈。五代四朝皆草莽,範質文章第一人。
殘唐五代,興替頻繁,都是武夫掌權,文章零落。郭威雖是一介武夫,但他懂得“武以安邦,文以治國”的道理,在文牘之中,他發現範質是個人材,一朝大權在握,他立即予以重用,在郭威禪代過程中,範質所代擬的文詔,篇篇金玉,字字珠璣,郭威可謂識才而善任矣。
第六十三回:拒忠言劉崇殺李驤 披黃袍郭威登大位
次日百官上朝,郭威入稟太后,就把昨夜範質所寫的誥文呈上。太后閱畢,自然是並無異議,即時敲定。郭威又把誥文取出,與眾大臣傳閱,大家都是同聲讚美,都是有褒無貶。郭威又令百官當廷議定奉迎皇帝的一應禮節儀仗。百官自然又是百口一詞,推舉範質發言。那範質也知道昨夜郭威冒著風雪請他來幹什麼的。自然也就當仁不讓,引古證今,說出了一套奉迎皇帝的禮儀規矩來。百官聽了,當然又是毫無異議,當即宣告一應照辦。
接著,郭威又復入奏太后,請遣太師馮道,樞密直學士王度,秘書監趙上交等三人為使;同赴徐州,迎劉贇入朝。
太后自經變亂,彷徨不已,困居*,如坐針氈,如今聽說迎接劉贇入京,巴不得他馬上就來呢。於是,立即批准,頒下誥令,就命馮道等人前往。
馮道得誥,大吃一驚,他忖度郭威懷著全家被殺之仇,進京以後也殺了劉,李二家的一批皇親國戚。明擺著的是冤冤相報,仇恨越結越深,難道他不知道立了劉家的人當皇帝,他會得到什麼後果嗎?他會讓劉家的人立嗣為皇嗎?再說,南下眾將領也有抱著家人被殺之仇的,也有帶著擁立郭威攀龍附鳳以圖富貴的,就是一般將士,入京之時,殺皇帝,掠京師,與皇室結下了不解之仇,就是他們,也絕不答應讓劉家的人立嗣為皇的。
因此,馮道他一直是不相信郭威是真心為劉家立嗣的。但是,如今接了誥令要他去徐州迎立,他為甚麼驚慌呢?
那是因為他已肯定郭威不是真心迎立劉贇的,那劉贇那裡會有好果子吃?不管遲早,肯定死在郭威手上。郭威什麼時候殺劉贇?他不知道。他怕什麼?他怕的是郭威在迎立途中製造兵變殺劉贇,那時‘火炎崑崗,玉石俱焚。’要他和劉贇糊里糊塗死在一塊,他就一千個不願,一萬個不願了……
沉思一番,強作笑顏向郭威道:“老夫已年逾花甲,氣竭體衰,只恐難當大任,為何侍中尚要派我赴徐州?”
郭威笑道:“太師三朝*,德高望重,比眾不同。此次出迎嗣君,乃由太后選定,若非太師作領袖,還有誰能勝任?”
馮道苦笑道:“路途崎嶇,迷霧瀰漫,老夫此去只恐怕是有去無回呢?就請郭帥饒了我這一遭吧。”
郭威大笑道:“太師此行,受太后之重託,肩負的是國家安危重任,迎立的是劉氏朝廷的嗣君,怎麼會有去無回呢?你放心,不管什麼路途怎麼崎嶇,迷霧怎麼瀰漫,本官保你有去有回就是了。”
話雖如此,但馮道還是憂心忡忡,只好與王度,趙上交,出都東去。
郭威這裡送了馮道去徐州,復又率領百官上稟太后,說是:“如今雖已遣使迎立嗣君,但路途往返,尚須時日,朝中大事,須有主宰,就請太后臨朝聽政。”
太后聽了,自然允奏。郭威仍命翰林學士範質擬定誥命:
昨以奸邪構釁,亂我邦家。勳德效忠,翦除兇慝。俯從人望,已立嗣君。宗社危而復安,紀綱壞而復振。但如今皇帝法駕未至,庶務繁多。百僚上言,請予蒞政,今允眾議,權理萬機,止於浹旬,即復明闢,此誥!
上回第一份誥文告訴大家:現在是太后作主,立徐州節度使劉贇為嗣君,現在已派人去迎接他來京了,國家馬上就有新皇帝了……
本回第二個誥文告訴大家,現在新皇帝還未到京登極,朝中每天很多事情要處理,怎麼辦呢?朝中百官要求我這個當太后的暫時出來主持一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