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我喊道,“讓我進去。”
“不!”她叫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露西,”我說,“問題並沒有那麼嚴重。”
“走開!”她說,“我現在沒辦法面對你。”
“露西,我們需要好好談一下。”
她不回答,浴室門後只傳出她凌亂的啜泣聲。
我試轉了一下門把,發現並沒有上鎖。“我要進來了。”我說。
露西並沒有站在淋浴間裡,她光著身子坐在瓷磚地上,膝蓋抵著下巴,把臉埋進了雙掌中。蒸汽漸漸瀰漫整間浴室。
看見她如此悲哀地坐在地上,我整個心都碎了,怒氣也立即煙消雲散。
我在她身旁蹲下。“噓,露西,”我說,“沒事了。”
我伸手摸她,但她像觸了電似的閃開。
“走開,”她說,“我不想見你,你走開。”她扭過頭,把淚痕斑斑的臉面對著牆壁。
“我不打算走開。”我說。
“你不走,我走!”她說道,同時立刻站起來,但站在她旁邊的我馬上抓住她,不管她願不願意便把她緊緊抱住。
“放開我!”她說。
“我不。”
她發出尖叫拼命掙扎,但我不肯鬆手。我像棵大樹般牢牢站著,根部深深扎進地裡。她越是推我,我就抱得更緊。
“我不,”我說,“我絕不會讓你走。”
她的肌膚如熨斗般發燙,熱得叫人難以抓握。
她發出一長聲喉音,有如動物在抵抗敵人時所發出的憤怒咆哮,但我仍不為所動。
“讓我走!”她喘著氣說,在我的摟抱中拼命扭動。她像鰻魚一樣滑溜,可我還是緊抱不放。
我們就這麼站在滿是蒸汽的浴室裡,露西不停地掙扎哭泣,而我始終緊抱住她,直到她哭聲漸息,直到我感覺她的身體慢慢鬆軟。最後,她完全靜止了,像個初生嬰兒般赤條條地被我摟在懷裡。
“我可憐的小女孩,”我的嘴埋在她的髮間說。“你一直以為你是仙女皇后,對不對?但你不是仙女皇后。難道你不明白嗎?你是坦林,你是坦林,而絕不放你走的人是我。”
稍後,當露西完全平靜下來時,淋浴間的水也全都冷掉了。我見她已能心平氣和說話,便問她打算怎麼做那個面具。
“我想重做一個,”她說,“我要把它畫得和原來一模一樣。不管怎麼說,我覺得自己當初的做法是正確的。如果女孩的父母不喜歡這個面具,我就再做一個更寫實一點的,不過我認為他們一定會很滿意。真希望我打從一開始就能信任自己的設計。”
“是啊,”我說,“我也這麼想。”
果然,女孩的父母非常喜歡這個面具。至於已被搗爛的那個,則一直原封不動地擺在地下室的工作臺上好幾個星期;露西和我都很小心地避免碰到它,兩個人皆不想把它丟掉。如果說,第二個面具的色澤不如第一個亮麗,如果說,那些畫在女孩臉上的花朵不如原本鮮活,女孩的父母也絕對不會知道其中的差異。
27、賀里斯的信
我寫給溫德爾?賀里斯的信非常直接。從過去讀過的資料,我知道他是個自命不凡的傢伙,自認為是科學上的殉道者。我知道我若想得到他的答覆,就必須配合他自封的這個形象。最好還要有點諂媚,我想。要表現出很相信他是個學者,而且很認真看待他的研究。既不能露出被他的手段嚇到的樣子,也必須小心不能洩露出對他臭名的厭惡。
這封信我是這麼寫的。
親愛的賀里斯先生:
你不認識我,但我對你過去的研究非常感興趣。身為同樣是針對犬科語言領域進行研究的學者,我覺得有許多事必須向你討教。我有一隻名為羅麗的狗,是羅德西亞脊背犬,我已對它進行了好幾個月的研究,但得到的成果只有一點點。你能指點我一些訣竅嗎?還有,你為何會對這類研究產生興趣?等你出獄後是否有後續的研究計劃?不管你給我什麼建議,我都萬分感謝。
誠摯的
保羅?艾弗森
出人意料的是,才兩個星期,我就收到了回信。當這封信出現我的信箱中,當我看著發信地址赫然是賀里斯被關的那所監獄時,我心中只覺得一陣慌張,納悶自己幹了什麼好事。而當我在看了這封信的內容後,內心的恐懼更深了。
親愛的保羅?艾弗森:
寫信給我的人很多,告訴你,寫好話的倒沒幾個,所以你這封信頗與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