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雲楚的娘,日月國的愈德長公主。果然,僅其先聲奪人這一招,就可斷定她絕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老公主。
逸蝶攙扶著夫人優雅的走進屋,我動了動,就聽夫人開口,“你歇著吧,聽說差點掉了孩子,怪令人疼惜,就不用起來行禮了。”
嗯?這是什麼跟什麼?我不過是想換一下姿勢,她還真會自作多情,竟以為我要起床行禮。她當真是公主做久了,以為人人都得給她行禮。但她話既然已經說了,我也只好順水推舟,躺回床上,口中說了兩句得體的感激之語。
逸蝶見我已口稱“夫人”也就免了介紹,只強調了夫人是特意來探望我的。我又感恩戴德般的謝了兩句,反正又沒吃虧,犯不著口頭上得罪夫人,我是盡揀好聽的說了。而夫人的“探望”功夫也做得很足,詳細問了問飛羽都伺候我吃了些什麼,何時吃的藥,哪位大夫診脈開得藥方……林林總總,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也都問了。只差沒問我身高,體重,年齡,家住何處,府上都有些什麼人。
夫人的問話雖有些煩人,但她的態度一直是親切溫和的。直到她離開,飛羽還誇她是個好夫人,端莊,優雅,溫柔……
我笑了笑,知人知面難知心。我側身而眠,心裡煩亂,只想做一晚的蝸牛,龜縮在厚厚的殼裡安眠一夜,因為明日,我一定要做出一個選擇,誠如顏娘說的,古痕的時日不多了。
可是,人的心裡藏著心事時,睡夢中也是不安穩的,極易醒過來。
我幽幽轉醒,卻瞥見床前立著一道人影,正要呼喊睡在外屋的飛羽,就聽人影道:“是我。”
這聲音,不是雲楚是誰?他的聲音也永遠是白色的,就如他的人一樣,因為只有白色才是包羅七色令人難辨其真實色彩的顏色。他可以時而如紅色一樣熱情,時而像黑色般冷漠,時而又似紫色般神秘難測……
我警惕的往床內縮了縮,“你半夜來這裡做什麼?”
雲楚沉聲道:“夜不能寐,來看看我兒子。”看兒子需要這個時候嗎?“說吧,你究竟想幹什麼?”我不相信他的理由,追問。
雲楚痞笑,“你我如今皆有傷痛在身,你以為我除了看看兒子,還能做些什麼?親熱麼?留著以後吧。我可捨不得傷了我兒子。”這時候,還有閒情說這些痞話,真是……我唾罵了一句,“無恥。”
雲楚也不以違逆,收斂了痞笑,正經八百,“放心,我只為看兒子。”
我打量了雲楚一番,他一直很規矩的站在床前,並沒有侵犯我的舉動,莫非他真是來看兒子的?也罷,就讓他多看看吧,只怕過了今晚也沒幾日好看了。
[第四卷 宿命:第七十二章 激怒]
我使勁晃了晃腦袋,努力擯棄心中對孩子的負罪感和揪心的痛楚感,直視雲楚,“你可記得答應過我會多給我一日時間尋找極品誅顏?”
“嗯?”雲楚長腿一勾一拉弄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你還不死心?哪有人像你這麼執著於一件根本沒可能實現的事。”
沒可能實現麼?只怕並非如此,但我不欲與雲楚爭討這個,“那一日時間我不要了,”我坐起來倚著離雲楚最遠的床角,“我要‘飛鶴山莊’誅顏園內所有的誅顏。”
雲楚大驚,幾乎是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你是李霓裳?!”
“我本來就是李霓裳!”雲楚這話問得太莫名其妙,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真是?”雲楚觀察著我的反應,緩緩坐回椅子上,“不,你不是她,你若是李霓裳,斷然不會再跟我索要誅顏,你是如何得知‘飛鶴山莊’誅顏園的?”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是李霓裳了?”連百年女鬼——顏娘都說我就是真正的李霓裳。
難道?莫非雲楚不知道以前的李霓裳軀殼下藏的是顏孃的魂魄?他以為那個顏孃的靈魂就是真的李霓裳,而我是另一個靈魂?可他怎麼知道我不是以前的靈魂了呢?認識我的人都道我是失憶,幾乎沒人能猜到前後兩個李霓裳根本是不同的兩個魂魄。
雲楚如何知道現在李霓裳身體裡的這個靈魂——我,不是先前那個?
記得在赤唐國皇宮“春夢”中初遇到雲楚的時候,他還只是說我失憶了與以前不同。那時,他也認定我只是失憶。可我到醉城之後再與他照面,他雖故意扮作與我熟絡,多次輕薄,卻也隱約中將我與之前當成不同的兩個人對待。
那麼,他是何時知道李霓裳的軀體裡前後寄生了兩個不同的靈魂?我的思維猛然間跳躍到那次靈魂被鎖在身體裡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