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床上,頓了兩秒:“這床單一股黴味兒,抽屜裡還有蟑螂。”
我不知道怎麼接話,他是像在講笑話,不過我其實能想象出,周少爺此刻一定是有點小絕望。
“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他慢悠悠地回答:“總不至於把我給吃了。”
“要不,你回來?”
“我還真想,可哪兒行呢。”他轉開話題:“不會就想我了吧?”
“可不是——”
“那你準備怎麼排遣?”
“去夜夜笙歌,然後在喧鬧裡打電話給你,嘿嘿,你就悽清了,周明宇。”
“別惹我啊,不然我馬上坐飛機回去。那你明天還想上班?”最後一句,被這傢伙講的曖昧無比。
“喲,別想上班的不知道是誰。”我看看時間,好菜反正已經被搶光了,索性繼續鬥嘴皮子:“你要來真得打招呼啊,回頭我上菜市場稱二斤腰子。”
“……這你自找的,小狐狸。”周明宇的語調裡仍有笑意,但聽上去挺危險:“趁現在吃好喝好玩兒好,你慘了……一個月以後。”
這樣調動他的情緒還滿另類,男人麼,哪有不被這句話惹翻的。
“算了算了。你第一天去,早點休息?”我見好就收,打完要揉一揉。
“有難度,盡力而為。”
大概一個星期以後,周明宇才總算熬過了失眠期,他告訴我現在隨便小強在旁邊悉悉簌簌,鬧出多大動靜,他也跟沒聽見似的。
我知道,這對他來說並不容易。
54
週末我出去逛超市,人可真多。
“哎?”我聽到後面有人喊了一聲,好象是衝我的。
回頭看看,挺普通一中年婦女。我最近好象特有阿姨緣?
“你是……那個那個,叫什麼的……”
我笑的一臉春光燦爛,連連點頭,不是虛偽,是習慣反應——同時心想大姐您連人名字都叫出不來您也隨便打招呼,您真有才。
“關娜,對吧?”
“……”看來是真認識,可您是哪位呵?
“不錯,女孩子,臉上沒留疤,不然多可惜。”
“哦,哦,趙大姐,您好您好。”她這麼一提我這才想起來,是上次在派出所那女警察:“您換了便裝,我差點沒認出來。”
“一個人逛哪,男朋友呢?”
“呵呵,呵呵。他出……呃,我現在暫時還沒有。”
“不會吧,你這麼漂亮一姑娘沒男朋友?要不大姐給你介紹?”
“啊?謝謝謝謝,不過我現在得忙事業,忙事業。”得了,把人做媒熱情給招出來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看我們單位那小蘇怎麼樣?小夥子,人長的精神,又有上進心……”
我對不起蘇澈同志,我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我記得你們倆關係不錯吧,上次指認還是他接的你——你去醫院看他沒有?”
我怔了:“什麼什麼,蘇澈怎麼啦?”
趙大姐有點詫異:“你都不知道?前段時間他們不是被派去搶救被拐買兒童嗎,跟村民起衝突,受了傷,一邊胳膊骨折。”
我這會回憶起來,無怪乎他上次聽上去那麼疲倦,他也不說。
“你不知道,小蘇這孩子,家裡人都在國外,女朋友也沒有,一個人孤零零在那兒。”她神情中有母性的憐惜:“我們這些老同志,都有點看不過去,挺不好受的。”
我不知道接點什麼,她就接著絮叨下去:
“要說他也真是不容易,條件那麼優越的一個小孩。執行任務,下基層,沒聽他抱怨過。”
“他這次,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不知道,要看恢復。”
我想到那個手指搭在琴弓上,優雅悅目的青年,心頭像被塞了溼棉花,有點堵。
蘇澈沒我想象的那麼悽慘,我走進病房的時候,他正套著耳機聽MP3,拿一支筆在左胳膊的石膏上輕輕敲打,還挺有節奏——知道不知道的看上去,這位同志壓根都是在玩兒行為藝術。
這個這個,本來打算看到比較古典的憂鬱派,這傢伙卻把自己搞成這麼輕快的後現代。
可能是感覺到有人,年輕人轉過目光——他那表情,我第一個念頭是,難不成我今天頂著半面妝就出門了?
下意識的擦擦臉,覺得好象沒什麼紕漏。
蘇澈很快恢復平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