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我會對你負責,一定。我掙錢,我養你,還有,小孩。”
他那時還不像現在這麼擅於言辭,他略有一些語無倫次,邏輯混亂,想到哪裡,講到哪裡。
而她盯著他,但並沒有用很長的時間。她點點頭。
他向思南借了錢,不是很多,其他人他不放心。
一直到今天,如果有人問思南這一生做過最後悔的事是什麼,他一定會告訴對方,正是他當時把所有的零花錢借給了小周,而且對此守口如瓶。
因為不是所有的少不更事、不顧一切和不計後果,就真的,那麼幸運,沒有後果。
某國道上,一輛老式的長途車開到一半就拋了錨。
乘客們頂著烈日,三三兩兩的盤腿坐在路邊,或閉目養神,或罵罵咧咧,或麻木地看著那一對已經灰頭土臉的人兒如何興致勃勃地,試圖隔著一條河溝摘對面田埂上的一朵不知名的野花。
“當心刺!”女孩大呼小叫:“哎呀,差一點了差一點了!哦耶,摘到了!”
他把花遞給她,故作平常地拍拍手,其實胳膊酸的都快斷掉。
“明宇。”她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下一秒就不管不顧的親在他臉上:
“你好厲害哦!”
“切,小意思。”
“說的這麼輕鬆。”她斜眼看看他:“你經常送人家花?”
“哪裡哪裡。”
“真的?”
他舉手:“絕對。”
“要是騙我。”她皺皺鼻子,吹那朵絢爛上的花瓣,樣子俏皮:“就再也不理你。”
他後來無數次的想,他明明沒有騙她,可她在不久的將來,還是,永遠的,再也沒有理他。
周明宇睜開眼睛,注視著黑暗中輪廓漸現的一切,然後,他把視線投向身邊的女子。
她在他臂彎裡,發出細密均勻的呼吸。
一定是累壞了,剛剛睡的那麼不安穩,流淚流的那麼兇,也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
她入睡的非常不容易,他先前不忍心叫她,只能把她抱在懷裡,試圖緩解她的情緒,直到她開始劇烈地抽噎,他才不得不把她拍醒。
她意識將清未清之時,樣子脆弱的像三兩歲的小孩,枕在他胳膊上,拉著他的衣服,一雙眼睛,看進去全是恐懼。
他沒問為什麼,只是溫言哄她,一直到她再度睡著。
現在他看著她,心情複雜。
她心裡有事,這是肯定的,可她不肯說。
他不習慣追問,姿態太難看。
多少年不曾如此存心,如此留意,而且有時又會如此無能為力。
真是奇妙,半年前,他還可以那麼冷然地對她說,麻煩,讓讓。
也許那時候,他尚在尋覓這樣的女孩——溫柔卻明媚,笑起來天真無邪,如清水裡的蓮花。
比如成雅。
而她顯然不是。他們最初的經歷,是性、謊言和智力遊戲,多複雜。
可這世上有些事,就是這麼沒道理,也沒辦法。
65
《S市飲食指南》上曾說,“老約的私房菜”之於S市,就如同“老莫”之於北京,“紅房子”之於上海,是整個城市的西餐王牌。
這裡的東西到底有多美味,老實說不過見仁見智,它的生意這樣紅火,相當一部分原因也由於它的就餐環境——兩層小樓據說是由民國的建築翻修而來,那宅子是私人府邸,只配了相當小一個院子,被一棵巨大的法國梧桐佔據大半,客人進了院門,就只好直接登堂入室。日頭好時,坐在樹影婆娑的窗邊就餐,很有意思。
因為是家庭式餐館,席位很少,平時定個位子也真不容易。
“你說這週末?”左手靠窗的桌邊,特製的柔軟沙發中,關娜剛從恍惚中醒過來:“……可能不行,我有事。”
周明宇看著她,這半天,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裡握杯蘇打水晃盪晃盪,眼神飄忽。
“你們公司週末還加班?”
“啊。”她含糊其辭:“沒辦法。”
“這都連著兩個星期了。”他神色不動,淡然道:“要不要我給你們老闆普及一下勞動法?”
“呵呵。”她作勢往樓梯口望望:“不說思南他們馬上就到嗎?”
“這人要是值得信賴他還叫思南?”
“不然怎麼說是損友呢。”
話音未落,已經聽見當事人的聲音:“我說我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