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高聲喊道:“不要讓他死在一個玷汙榮耀的人的手裡。”
觀眾鬨堂大笑,我舉起手,請求他們憐憫我。
那個年輕的角鬥士等待著命令,渾身發抖,不停地嚥唾沫,口裡念著什麼咒語,我不知道他講的是什麼語言,我想他肯定沒殺過人,他沒有這樣的勇氣。
終於有人喊道:“住手!”他鎮定了許多,觀眾都喊道:“住手!”這簡直難以置信,我得救了?
我抬起頭,他的劍沒有揮下來,我得救了。
我渾身是血,就快要不行了,他們把我拖下場,走的不是勝利者的凱旋門,而是失敗者的黑門。
門外哭聲喊聲響成一片,年輕的新娘頭髮散亂,頭上披著黑紗,盼望著她們的新婚丈夫能夠僥倖活下來,自己還能有後,她們一陣陣絕望的悲鳴聲令人心碎。有幾個女人瘋了,張著手要撲到我身上,要舔我身上的血,往她們枯槁慘白的胳膊上抹著,給自己增加一絲血色,我怒吼著,掙扎著把她們踢開。
他們沒有把我帶到休息室,也沒有把我送到停屍房,停屍房裡他們正粗暴地剝掉屍體上的盔甲。六名禁衛軍士兵拿鏈子鎖著我,像對待一個動物一樣把我拉進一個籠子,趕著我在羅馬的大街上走著。
我用力按住傷口,免得腸子流出來,咬牙喊道:“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一個人笑著回答:“愷撒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向他的醫生宣戰。”
阿薩納特是尼祿的醫生?
他們趕著我路過柏倫町山,山上有大母神西布莉的神廟,是她那些帶娘娘腔的牧師從遙遠的菲裡幾亞帶到羅馬來的,他們面帶微笑看著我,似乎洞察一切。
我們加速前進,走了大約三十里路,最後到了薩布羅格宮,尼祿在西姆布恩湖畔的別宮。
天色漸明,令人恐慌的慧星已經消失了,蹤跡不見。但是,兵士們仍然心有餘悸,彗星預示著要有叛亂髮生,人們已經開始議論尼祿是否被推翻了。
他們小聲低咕著,拖著我進了一間黑屋子,我只剩下一副要爛掉的臭皮囊,腳上還鎖著鐐銬,藉著一點微光,他們把我扔到一張桌子上。
從外面快步走進一名醫生。我不認識他的臉,但我能感覺出他是誰。像蛇能嗅出空氣中的氣味一樣,我知道他是阿薩納特。
“快,”他吩咐他的奴隸擺好一件件閃亮的金屬手術用具。他檢查了一下我的眼睛,摸摸我的心跳,“他不安靜,你沒給他用天仙子嗎?沒用鴉片?”
禁衛軍士兵可不在意,治病是阿薩納特的活,不是他們的活。他們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他麻利地剝掉我身上的髒衣服,檢查我身上的傷口,手法很嫻熟。
看到他這麼虛情假意地關心我,我真感到噁心,我對他說:“阿薩納特,你竟然還活著。這個世界還沒有厭煩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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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節:醫生與角鬥士(4)
“不,基克拉迪,它還沒有。”他扼制著自己的怒氣冷冷地說。
我嚥了一口自己的血,“你怎麼做到的?”
“我四海為家,人們對我視而不見。”
他把雙手伸進我的臭氣熏天的身體,研究著各個器官,拿我血淋淋的腸子開著玩笑,決定手術刀該從何處下。而我則用一連串的咒罵來回應他,罵得他直想堵耳朵。
他伸手拿起銅解剖刀,半隻胳膊都沾滿了我的血,解剖刀突然刺進了我的身體,把一塊塊爛肉扔給地上的老鼠,好像他正在處理一塊爛肉,留下好的部分做菜用。
“看看你的傷,基克拉迪,真是慘不忍睹。”
他用一個細長的勾子拽出我的內臟好仔細看看。弄明白我的血液是怎麼流動之後,用一根髒兮兮的手指夾住血管。
“你真值得我研究,基克拉迪。你的血液很特別,如果有一天,我能找到一個辦法,把我們二人的血液混合起來,清除掉你的思維,偷走你的力量,跟你和二為一,那該有多妙!”
我已經神智不清了,在地獄的邊緣徘徊著,聽到他的話,我低聲答道,“你想要我有的東西?拿去吧,我不想再要它了,我是一個沒有自由的人,不能再擔負這個負擔了,我要瘋了。你贏了!現在,讓我死吧。”
“哈,我倒希望能這麼簡單。他讓我把你拾掇好,你這個傻瓜。”他打了個響指,沒有看他的奴隸,“把縫線拿來。”
我拼著最後一點兒力氣,舉起手握住他的手腕對他說:“給我一刀,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