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是很可信的,華夏的文字,在一開始,是因天地萬物而生的,只是隨著時光流逝,文字被人為改變,雖然越來越規範簡介,但昔日感悟天地的感覺,也就隨之消失了。
言語有咒,能溝通交流。
文字有魂,上能感應天地萬物,下能記載前人精華。
林洛然心神激盪,她曾懵懂間寫下金色字元,引得百里靈氣紛紛來投。 她也曾被困守石碑世界,靠著臨摹的似是而非的金色字元,讓神識成功回到了身體。
而一切的根源,懂得金色字元的長袍男人,此刻就在那湖邊,教導尛尛練習這種或許是文字之源的字元。
林洛然心臟跳動得又急又快,他們看不到她!
若是她願意,是不是也能躲在旁邊學一學這字元?
林洛然管不住自己的腳步,跑到一邊,。果然長袍男人沒有發現她的跡象,她湊上前去,尛尛手腕上綁了一塊沙袋,正在懸著腕子寫一個大字。
字還沒寫完,林洛然就能感受到水紋的波動撲面而來,她福至心靈,兩人在湖邊練字,不會沒有原因的,筆畫線條間充沛的水汽,她寫的是“水”字,還是“湖”字呢?
水紋波動越來越強,尛尛嘴角露出了喜色,她頭一偏,似乎想向長袍男人炫耀,懸空的手腕一頓,收筆失鋒,這字元已經是毀於一旦!
水汽散開,尛尛扁著嘴巴欲哭,長袍男人卻也沒有安慰她。
“你仰仗天分不錯,總也靜不下心來,兩年沒學會五個字,又有什麼可以驕傲的?”
長袍男人輕輕搖頭,雖是訓斥,聲音平淡無奇,偏偏似清風過湖,似山泉激石,似天上居無定所的流雲,讓人聽之可親,又琢磨不定它從哪裡傳來——這是林洛然第一次聽見長袍男人開口說話,她心中五味摻雜,多了許多好像並不屬於她自己的情緒。
隔近了看,長袍男人雖然面容像被霧氣蒙著,叫人看不真切,卻擁有一雙瞳孔漆黑的眼睛,裡面有太多內容,日升月落,星辰變遷,她從來沒見過有人擁有這樣複雜的一雙眼睛。
閱歷,她和長袍男人之間相差了無數閱歷。
就像他對尛尛,連訓斥的話都能說得很溫柔,恐怕並不是脾氣天生如此,而是見證了太多變遷,才對身邊發生的一切,都無悲無喜了?
林洛然想不通這樣的性子,當初怎麼會救下尛尛,這個長袍男人,分明就是對外物看得很淡——說得不好聽點,他真正接納的,大概只有他自己吧。
林洛然想起第一次見尛尛時,小姑娘在消失前,曾流著淚自語,“林洛然……真是比尛尛還要好聽的名字,他原來喜歡這樣的名字麼。”
尛尛之前還叫她幫忙照顧長袍男人。
聯想尛尛含糊不清的幾句話,和長袍男人在絕境中救了她的往事,林洛然不難得出尛尛語氣中的依戀,大概真的是於情愛一途彌足深陷了。
但是,就算尛尛因為某種原因,將珠子留給了她,她也不會因為感 激,而要去完成尛尛的心願。
這個男人,一來不需要誰照顧,二來,一個實際上冷漠無心之人,尛尛的一腔痴心,只怕早就錯付了。
林洛然將思緒收回,原地早不見了尛尛和長袍男人。
天色黑了下來,桌子還留在湖邊,尛尛的字還沒練會,明天應該還會再來吧?林洛然安慰自己,抱著膝蓋在大石頭上對付了一夜,直到尛尛再次蹦蹦跳跳出現在了晨曦中,林洛然才鬆了一口氣。
尛尛果然還是寫的昨日那字,林洛然觀察了半天,從起筆到轉折,她將那字牢牢記在了心中。
尛尛練字之時,林洛然也在旁邊跟著動手,從開始惦記著回去,慢慢心靜下來,或許因為她和尛尛完全不同的性子,她能感覺到自己後來居上,將這個還不知道其意的字元練得有模有樣。
尛尛接連幾日都是獨自一人來的,沒有長袍男人在身邊,她既不撒嬌看鹿,也不叫練字辛苦了,沉下心來狠狠練習了一番,寫出來的字型水紋波動強烈,分明要從指尖躍出,化作雨水而下的感覺。
林洛然沒辦法影響這世界的草木,除了跟著記憶,憑感覺凌空臨摹,她無從判定自己到底學的怎麼樣了。
練了幾日,林洛然都能感覺到尛尛的進步,小姑娘不太滿意,終是纏著長袍男人又來了一次湖邊。
“我就看一遍,再看一遍好不好?”
尛尛想要看看長袍男人原本寫得字元,林洛然也很奇怪,怎麼練大字,原本的字帖都看不見,整日對著湖寫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