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也跟著哭,一邊哭一邊小聲地喊著“媽媽”。
在奔來醫院的途中方易大概明白葉寒讓他到這裡來的意義。
吳樂天被那團觸手吞噬,但他的意識不一定就立刻消散。惡靈系統已經標記過吳樂天這個惡靈,但方易並沒有聽到系統“惡靈已剿滅”的提示,因此可以理解為吳樂天的核還沒有被摧毀。既然他的意識仍在,而他本身又牽掛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保護好他們兩人,也許可以藉此喚回吳樂天的一點意識,幫助葉寒他們對抗那團觸手。
詹羽對這個想法嗤之以鼻。
“沒有那麼複雜。”他說,“他只是想保護你,讓你離開那裡而已。”
“但這個女人現在明顯不太正常。”方易說。
女人死死揪著被子,眼睛盯著床尾,眼淚一滴滴往下掉。她臉上不是恐懼而是悲慟,五官哭得皺成一團,身子晃來晃去。
方易走到病床邊,嘗試去窺探女人的思維。
章子晗告訴他要有強烈的願望,他便不斷給自己暗示。站了幾分鐘,女人突然抬頭盯著方易。兩人目光對上的那一刻,方易眼前一黑,再見光亮時已站在一個工地中。
男人胸膛大開的屍體倒在他腳下,方易忙退了一步。
吳樂天胸口的傷口太大了,破碎的骨頭內臟被血浸潤,只一眼就看得人發暈。
女人哭著跪在吳樂天身邊,不遠處的工友正往這邊跑過來。
方易明白了:第一個發現自己丈夫出事了的是這個女人。女人身上穿著和丈夫一樣的工服,背上印著建築公司的名字,應該都在這裡工作。他正要抬腳走出血泊,眼角餘光看到吳樂天的傷口中探出幾根細小的觸鬚。
女人的哭聲斷斷續續地停了,她呆呆地看著從自己丈夫胸口爬出來的那團觸鬚。在她呼喊的剎那,那團東西彈出一根觸鬚,刺進了女人的額間。
方易扶不住她。女人穿過他的雙腳倒在地上,昏了過去。眼看來人漸近,觸鬚哧溜一下又鑽回了吳樂天的身體。
方易正猶豫要不要走到別處,眼前景物抖了一下,女人和吳樂天都不見了,他站在空無一人的地面上,身邊是還未完工的樓房。
樓上遠遠傳來一聲慘叫,一具人體重重摔下來。女人尖叫著從身後跑來,雙腿一軟跌坐在屍體邊上,邊哭邊喊。
方易一動不動地在女人的思維裡站了很久。吳樂天不斷摔下來,女人一次次跪在他的屍體邊上,哭得渾身顫抖。
他理解了女人的悲慟。在她未清醒的時候,腦中竟然不停地回放著丈夫死亡那個瞬間的畫面,像永遠無法停止的凌遲,每見一次,就像割一層心頭血肉般痛苦。
方易蹲在女人身邊,不斷地試圖和她說話。在這樣的地方他同樣失去了時間概念,等到女人終於意識到這裡還有另一個人時,他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事發的過程。
“你是誰?”女人驚恐地退後。
方易沒有浪費時間解釋:“你的孩子哭了。你不醒來看看他嗎?”
女人又驚又疑。
“他很乖,記者帶他來看你,他還留在醫院裡陪你了。”方易緩聲道,“他已經沒有爸爸,你一定要醒過來。睜眼就能看到他了,你睜開眼吧,他就在你身邊。”
“樂天……樂天還在這裡……”女人流下淚來,她看看吳樂天的屍體,又求助般看著方易,“他們要搶我的錢,那是樂天一條命換來的。你是誰?你幫幫我好嗎?他們以為我睡著了但我當時清醒,我聽到了,他們說要分錢。我身上藏著一把刀,我要跟他們拼命的!那是榮仔的錢,他爸爸一條命……”
“我可以幫你。所以你要趕快醒。”方易注視著她的眼睛,讓她冷靜稍許,“他爸爸發生了什麼事,最好是你來告訴他。他最愛你,最相信你。爸爸不在,只有你才能保護他了,對不對?你知道的,他最需要你,他看到你難過,他也會哭的。你捨得他哭嗎?”
女人緊繃的肩膀終於慢慢鬆懈。眼前清晰的景物開始扭曲分裂。方易忙站起來,看著女人跟在自己身後,半是茫然半是急切的表情。
見到了自己丈夫的死亡的過程,但還保持著冷靜和大哥、同鄉一起將屍體送回去,而且在身上藏著防身的工具:這絕不是一個羸弱的女人。方易覺得她能站起來。
工友紛紛跑過來救人,方易和女人逆著人流離開。眼前光芒漸盛,方易在閉起眼睛的前一刻,看到工地建材邊上停著一輛藍色的小卡車,車外的男人他十分熟悉。
“師兄……?”他驚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