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公主看她的眼神有一些奇怪。
“與你阿耶倒是生的極像的。”好半天,才聽她說了這麼句話。
鄭媞被她那說不清道不明,總之是直勾勾又帶著些奇怪感覺的眼神兒正弄得不自在,聞言便脫口而出:“我是阿耶的女兒,自然是生的極像的了。”
陽石公主笑了,摸了摸她嫩生生尚且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兒,柔聲道:“連性子都這般像。”然後又送了她一串兒珍珠手鍊做見面禮,還問她平日裡愛幹什麼之類的一般初次見面的長輩都喜歡問的問題,鄭媞也沒怎麼覺得異樣,一一回答了。
“七娘也是個極活潑愛玩兒的性子,你們姐妹倆倒像是能處在一處玩耍呢,下回我接了你去公主府玩兒可好?”
差不多坐了有小半個時辰,何老夫人像是有一些倦了,陽石公主方才離去,鄭媞等人也都告罪退下。
等到人都走光了,何老夫人的臉總算是徹底地陰沉了下來,在其身邊侍候了數十年的溫媽媽見狀便勸慰道:“老夫人何必生氣呢?不值當的。”
老夫人的眉頭緊緊地縮著,長長地嘆了口氣:“你以為我是在為她生氣?”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溫媽媽連忙侍候著褪了頭上的釵子,並且在老夫人的背後又墊了個軟枕,侍候了她午睡了。
接下來的一些日子,鄭媞倒也沒再見過陽石公主與七娘了,聽人說皇后殿下病的極重,從開春到現在,都說熬不過年關呢,而陽石公主又是皇后殿下唯二存世的孩子之一,皇太子殿下的胞姐,此時自然是得隨侍在側的。沒見著也在情理之中。
鄭媞倒不是想念她,只是覺得奇怪,她問何老夫人:“三伯母以往是每日都過來請安的嗎?”真是的話,大母可是要受罪了,國禮排在家禮之前,那大母豈不是回回都要朝著那她彎腰行禮?而且又是個這麼會說的……
何老夫人笑答:“我讓她每月的初一十五過來就是了,只是她喜歡做賢惠人,幾乎沒兩三天就要來‘請安’一次的,以後啊,約莫是每日都要來兩回了呢。”話語中帶著些鄭媞聽不懂的意思。
鄭媞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有些不高興地在何老夫人的耳邊輕聲嘟囔:“那豈不是太討厭了?”
何老夫人讓她給逗樂了:“是極。”又點了點她的小腦袋,囑咐道,“在旁人面前可不許這般的口無遮攔了,知道嗎?”心裡卻是因為孫女兒跟自己親近而高興,也知道這個孫女是小兒親自授課的,不可能真不曉事兒,這時不過白囑咐一句罷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到了除夕這日,鄭衍、鄭湖、鄭清都要進宮赴宴,有誥命在身的女人們也都要按品大妝地入宮去吃席,原本鄭澤一家子倒是能夠跟往年一樣清閒又高興地過個年的,只是皇帝卻又偏偏傳了諭令到府裡,讓鄭澤也攜妻兒往宮中赴宴。
鄭澤系海內名士,又是鄭氏本宗嫡子,雖然未有出仕,無官無職,甚至妻女身上連半點兒誥命都無,然其大名不論是在士人間亦或是在黎庶百姓間都是極其響亮的,不外乎是才學出眾、風儀如謫仙、傲骨錚錚不畏皇權、淡泊名利等,近些年來四處遊歷,收了不少資質上佳的寒門子弟入門下,便又多了個有教無類的美名。有此邀請其實並不奇怪,但是卻讓人高興不起來。
鄭杏跟鄭媞倒還有幾分興奮的,薛氏罵了他們一句“人來瘋”,卻也不得不開始準備進宮去的衣裳、首飾等物。
鄭澤還在那兒故意勾引著一雙兒女的興趣,說:“原本想著今年咱們一小家子過個不一樣的年的,吃了年夜飯以後,駕一艘小船,溫兩壺好酒,賞著夜景,豈不美哉?”
薛氏轉而罵他:“大冷的天兒,又想整出這些個么蛾子來,想生病是不是?”又道,“孩子都讓你給帶的不著調了。就沒有一個是能叫我省點兒心的!”
鄭澤聞言也不生氣,還笑著對妻子道:“你妒忌個什麼勁兒?我也沒說只帶孩子呀?難道說了不帶你了?還跟孩子爭寵,嘖嘖……”說著還搖著頭咂著嘴,很是想不通的模樣兒。
這這這……這說的完全是兩碼子事兒!薛氏卻是生生的被噎住了,說不出話來,鄭媞還在那兒沒良心地偷笑,鄭杏原本是不怎麼覺得好笑的,只是被妹妹這麼一帶,竟也笑出了聲兒來。
薛氏實在是拿著無賴似的父子女三人沒有辦法,不理會他們了。
鄭媞又對鄭澤撒嬌:“阿耶,既然過年的時候沒得新奇了,那你可得補償我們。”
鄭澤對著女兒是極好說話的,想都沒想就道:“那是自然的,阿媞想要玩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