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還沒說話,旁邊汪梓明匆匆走來,見了蘇沫,抱了抱拳:“蘇二小姐受驚了。”
“不礙事。”蘇沫道:“多虧了這位大人相救及時,這位大人眼生的很,不是嵊州人吧。”
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特色,嵊州自然也不例外。這人雖然是在衙門出入的,但他穿的卻不是衙役的衣服,只是顏色相近,但卻是一身常服。
在衙門上班,自然是要穿工作服的。不穿的,自然另有所以。
汪梓明一笑,介紹道:“蘇二小姐看的仔細,這位凌霄凌兄弟,是從京城來的,只是這幾日留在府裡幫忙罷了。”
蘇沫恍然,但是恍然中,心裡的疑惑更重。
自己這輩子從未離開嵊州,如果這凌霄是京都的人,那自己是肯定沒有見過的,怎麼可能覺得眼熟呢。
只是這想法一逝而過,並沒有佔據蘇沫太多的心思。汪梓明已經在前面帶路,領著往裡走了,一邊走,一邊道:“二小姐願意出面,這實在是太好了,說實話,蘇老爺不在家,這事情,我開始還真有些擔心。”
如今已經是苦主大鬧公堂了,若是王惠再帶人來鬧一場,這日子簡直是沒法過了。
所以能碰上蘇沫這麼個明事理的主,汪梓明是非常心中慶幸的。自然的,對著蘇沫,又再客氣了幾分。
蘇沫自然也是又跟著客氣了幾句,說了些場面話,跟著進了大堂。
嵊州知府薛尚陽也從後堂過來了,見了蘇沫,客氣的讓人端了椅子讓她坐下,然後,才開始說事情。
蘇沫這樣的大小姐,又是閨中女子,其實這已經是非常豪爽的表現了,即使她只是坐在轎子裡,連臉都不願意露,只讓丫鬟來回傳幾句話,其實也是可以的。
不過蘇沫比誰都更急著瞭解這事情的前因後果,落座後,和薛尚陽寒暄幾句,便問起了案情。
薛尚陽已經將案件問清楚了,聽蘇沫問,便道:“事情是這麼回事,據苦主說,他們是西郊種菜的農戶,家中有一個女兒,便是堂中這位羅柯姑娘,昨日傍晚,羅姑娘在院子裡曬衣服,令弟,也就是蘇少爺正好路過,便說和羅姑娘一見鍾情,要娶她做妾,不過羅姑娘已有婚約在身,因此並未同意,羅姑娘的父親見女兒被糾纏,從房裡出來,兩人之間生了些口角,蘇少爺一時生氣,對羅父拳打腳踢,然後揚長而去。當天夜裡,羅父就一命嗚呼了。”
蘇沫聽著直皺眉頭,羅家在堂中,看不見蘇沫的表情,只以為她對這事情有什麼異議,羅老太太激動道:“蘇小姐,我們可不是在胡說,這蘇家有錢,咱們窮苦老百姓,再是有膽子,也不敢亂說。可這有錢,也不能無法無天啊……”
“老太太你誤會了。”蘇沫道:“我並沒有不信的意思,只是這事情自然不能聽一方的一面之詞,肯定是需要薛大人派人調查的,等查個水落石出,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該賠錢的賠錢,該償命的償命,蘇家沒有二話。”
“蘇小姐……”薛尚陽聽著蘇沫如此直接,反倒是有些猶豫,打斷了一下道:“蘇小姐,茲事重大,本官的意思,是否等到令尊回來……”
薛尚陽做了好幾年的嵊州地方官,也算是個十分公正嚴明的好官,大部分的案子,只要略一聽,就能判斷出個大概。比如今天這事情,薛尚陽看著堂上的羅氏一家,再想想以前見過的,聽過的蘇恆的為人,只覺得這件事情十有*是板上釘釘的。
當然,查還是要查的,但是怎麼查,卻是個問題。
雖然薛尚陽算是個好官,但說不上鐵面無私,十分懂得變通。比如這樣的事情,蘇家足夠有錢,而羅家又足夠的窮,殺人償命自然是一般的道理,可死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活下去,為了讓生者活的好一些,只要蘇家的態度夠好,讓羅家能嚥下這口氣,賠償一筆足夠多的銀子,就可以有轉圜的餘地。
即便刑法難逃,但是不判死刑,只要人不死,哪怕是打個幾十大板,或者收監幾年,這都不是大問題。
可自然,如果蘇家也要求嚴懲,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薛尚陽對蘇家內宅的爭鬥不太清楚,但是卻也知道蘇沫和蘇恆不是一個母親所生,大宅門裡,若是有利益權利衝突,便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互相陷害,翻臉的都很多。何況是同父異母,那更多的是比仇人還要互相憎惡。
所以,薛尚陽不得不多想一點,蘇沫如此正義言辭,到底是真的有一顆正直的心,還是更多的心思是剷除異己,落井下石呢?
此時蘇家當家的,畢竟還不是這個蘇二小姐,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