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大陷入了綿長的回憶之中。還是白老三盡職盡責的晃醒了他。
“大哥去勸勸嫂子吧,要不是嫂子想了這麼多法子,賣了這許多力氣,咱家的口糧都還是問題呢!”
人家小夫妻有矛盾需要慢慢兒解決,白老二很懂事的喚起一票小傢伙:“走。都跟著我們去外面轉轉,里正那兒的地契應該拿回來了。去瞧瞧!”
兩個大的扯了兩個小的,悄沒聲兒的離開了家,院門,被仔細的關緊了。
身負了全家眾望的白老大,仰首看天,低頭望地,把一頭髮髻撓了個雞窩出來,也沒想出新鮮的轍兒哄媳婦歡喜。
這個自己費盡家財討來的小媳婦兒,唯一的愛好,似乎就只是比別人喜歡洗澡而已。
正好,大浴桶就能派上用場!
白老大終於找到了突破口,黑臉膛上松泛了不少,於是大鍋也燒,鐵皮爐子也點,勢要把那個大浴桶裝滿熱水!
他這樣全心全意的要引出媳婦兒的一個笑臉來,殊不知,這又將是一場“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的遊戲。
阿圓氣沖沖走進正屋的時候,一抬腿,“呼啦——”,一股熱流噴湧的感覺,熟悉而又陌生。
這身子的“大姨媽”造訪了!
怪不得這一天怎麼都不順勁兒,怪不得肚子下墜疼痛如同刀攪,怪不得恨不能把白老大生吞活剝,那根兒,都藏在這兒呢!
可是,誰來告訴她,現在,能怎麼辦?
沒有前世的衛生巾衛生紙的女人,是怎麼熬過這幾天災難的?
白家只有一個採蓮是女娃兒,**歲的小丫頭,不可能懂這個,那幾個老爺兒們,更是隻有礙眼的份兒!
難道就這樣溼著衣服,跑到李嬸子家求救?打死她也做不出來!
阿圓憤怒的幾乎仰天長號,她所能想到的,只能是那隻唯一陪嫁來的“小包袱”,按說,裡面肯定得有衛生用品的吧?
可是,除了新添置的布料,眼前還是那幾身舊衣服,她媽的這缺心眼兒的傻姑娘,竟然出嫁時連以後怎麼度過“小日子”都不去想。
怪不得嫁進來就要死要活,怪不得那個大伯孃說“她”會逃走會私奔,這丫的真的沒心留下來過日子。
阿圓忍受著熱流滾滾,站到炕沿邊鋪平了一塊準備做衣服的棉布,顫抖著手指拎了剪刀,按照想象,憑藉經驗,為自己裁製一條衛生布帶兒。
她手腳冰涼,又不敢在炕上或者凳子上端坐,只是咬著牙,一針又一針的,再把剪好的布帶兒縫綴起來。
不合適,再剪開,再縫。
無論是生存在哪一個世界,最艱難的時候,都得自己獨自承受。
可以任意撒嬌哭泣撒潑耍賴提要求的幸運兒,從來就不是阿圓。
當夜幕暗沉,白老大信心百倍的燒開了熱水時,他的小媳婦慢慢兒的挪出了屋子,冷著臉進灶房,端了一簸箕灶灰,又冷著臉走出去,那走路的姿勢,很是有些奇怪。
白老大不敢搭話兒,傻呆呆的望著媳婦的背影,進了正房,又很快出來,去了院角兒的茅廁。
白老大把浴桶刷洗一下,準備搬進正房。
一隻冰涼的小手,按住了他的大蒲扇,只是那麼一個愣神兒的空,阿圓進屋、關門、拴上了門閂。
這是還在跟自己生悶氣呢!白老大的心,也是拔涼拔涼的了。
“媳婦兒你病了嗎?拉肚子?開開門讓我進去——”。
白老大的呼喊聲有些底氣不足,根據這兩天的接觸判斷,新媳婦這是又要把自己掃地出門了,新婚之夜,不就把自己攆到弟弟們的屋子裡去睡了?
這浴桶,也賣不上力氣了!
黔驢技窮的白老大,正要放棄開門的奢望,那門,竟然就自動開啟了。
“媳婦兒你不生氣啦?那個——我給你燒了熱水,咱這大浴桶,給你好好洗洗——”。
一股子撲鼻的血腥味,直衝向白老大。
阿圓換好了衣服,在木盆裡清洗了第一遍,此刻,正要把水倒掉。
白老大伸手去搶那木盆,神色有些倉皇:“媳婦兒你傷到了?怎麼這味兒?”
“再給我換盆冷水回來。”阿圓只覺得腳步虛浮,順勢鬆了木盆,一隻手,還在盆角兒按著擰的半乾的衣褲。
“都給我,我洗——”,白老大又去搶那條褲子,被阿圓狠狠的瞪了一眼,訕訕的鬆了手,端了木盆去牆角倒掉。
真的是血水,就像親孃生產弟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