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天,不同於江南水鄉的溼潤。蘭州城的秋日,藍天如洗浮雲未歇,一眼望去,視野曠達,山巒孤寂,沙漠無垠。
姬冰雁的府上,依舊佈置得奢華精美而舒適。
正廳的桌子上,沒有擺那些豐盛的菜餚,而是堆了滿滿一大盤子的瓜果,去了皮雕了花的沙地西瓜,清新剔透鮮亮的梨和蘋果,清熱潤肺的蘭州籽瓜……
葉覺非正坐在桌邊,用手指輕輕的捏起一片刀工尤為精緻的西瓜,沒吃,只顧著對上面的雕花嘖嘖稱奇了。
“我沒想到你會過來。”姬冰雁這個主人穩穩的坐在旁邊,手裡端著一杯清茶,即使看著葉覺非,卻依舊眼神不起絲毫波瀾,神色淡泊慢條斯理的說道。
葉覺非一個人趕路,速度上自然要比跟著商隊帶著許多貨物的小潘和那個掌櫃等人快些。是以,自從在揚州和小潘分開後,葉覺非已經到了蘭州城,見到了這裡的主人姬冰雁,而之前送信的小潘卻依然還在回來的路上。
“我想先去看看那片林子。”葉覺非隨意道,說話間,她的手裡已經換了個蘋果,隨意的咬了一口。
姬冰雁聞言,瞬即瞭然。
葉覺非想要在西湖畔建一個園林,在木材的選擇上,自然也是頗有講究的。等到明年開春,那些樹木便會被伐倒,順著融化破冰的雪水,順流而下,也免去了最初一段搬運的麻煩。想要看看那些木材質量如何,自然是趕在樹木還未被砍伐之前更加方便些。
姬冰雁略微思忖,然後抬眼看向葉覺非,緩緩說道:“你若是不急的話,我過些天正好也要往靠近松花江的北地走一趟,到時候,我們倒是正好順路。”
葉覺非挑眉一笑,“往北走正好順路的話,我似乎還能偶爾充當一下幫你看押貨物的打手?”
姬冰雁神色平靜,只是微微扯了下嘴角,但笑不語。
葉覺非和姬冰雁兩個人互相看一眼,深知對方和自己一樣,具有“死要錢”這麼一個秉性的兩人對視著沉默了良久,姬冰雁終於主動開口,幽幽的道:“木材的那一成利減半,路上你幫忙護著些商隊的人。”
葉覺非並沒有直接答應下來,而是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羽在眼瞼下透出一小片剪影,又咬了一口蘋果,暗自琢磨了一會兒之後,才慢慢的輕聲開口詢問道:“你先說,你得罪誰了?”
姬冰雁一點也比愧疚甚至還有些理所當然的淡淡反問道:“我一個安安穩穩的生意人能得罪誰?”
稍稍停頓了一下,姬冰雁才有些困惱的皺了皺眉,言不由衷的輕描淡寫道:“只不過,北地素來是黑虎堂的地方。我在那裡做生意,難免會和當地的勢力起些磕碰。”
葉覺非似笑非笑的瞅了姬冰雁一眼,繼續輕聲問道:“黑虎堂?”
聽到這個名字,姬冰雁不由得又微微皺了皺眉,他也知道,想要請葉覺非一路上出手幫忙,這些事情,到了最後,終究還是瞞不過葉覺非去,輕輕嘆了口氣,姬冰雁終於收起了那副不以為奇的清淡模樣,面色稍稍凝重了些,詳細的對葉覺非解釋道:“覺非你可曾聽說過西北雙玉這兩個人?”
葉覺非看著姬冰雁深沉的眼神,十分實誠的搖了搖頭。
她只知道大唐江湖中自己的死敵漠北第一劍客令狐傷,就是因為和令狐傷交手時,自己才會身受重傷不說還昏迷中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已經莫名其妙的到了這個距大唐江湖數百年後的明朝……
葉覺非對江湖中的很多傳聞,都只是一知半解,對於她的這個反應,姬冰雁絲毫不以為杵,微微低垂著眼眸,手中端著白瓷剔透的茶杯繼續淡淡道:“中原武林中可能還不顯,但是,在西北邊陲地區,西北雙玉的名號,卻是極其響亮。江湖中甚至早有傳聞,如今江湖中最神秘、最可怕的兩個人,便是西北雙玉。”
葉覺非眨了眨眼睛,示意姬冰雁繼續講吓去,隨口輕聲應道:“願聞其詳。”
“西方一玉乃是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羅剎,魔教的勢力主要遍佈西域諸國,與中原武林倒是無甚牽扯,暫且不提。”姬冰雁輕聲慢道:“而那北方一玉,則指的是黑虎堂的首領飛天玉虎!”
說完這些,姬冰雁復又沉默下來。
葉覺非纖細漂亮宛若白玉的手指按在蘋果上,輕輕的敲了兩下,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分析道:“這麼說來,黑虎堂的勢力,主要是在北方?你一個正經的生意人,總不可能去主動招惹黑虎堂那些三教九流的人,莫非,是你做生意的時候不小心撈過界了,然後搶了人家的飯碗、礙了人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