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陸小鳳呆了一呆,靠躺在竹椅上,抬起頭望著西門吹雪的方向。
已是深秋,枯黃的落葉已經灑了滿地,只剩下稀稀疏疏的枝椏伸展開來,依稀能夠看到西門吹雪微微低下頭伸手在樹幹上輕輕描摹的身影。
陸小鳳好奇心起,終於不再唉聲嘆氣,從竹椅上起來,直接也跳到了樹上,藉著清幽生寒的月色,仔細往西門吹雪手指碰觸過的那塊樹皮上看去。
“這是用劍劃出來的刻痕。”陸小鳳言之鑿鑿的隨意道。
西門吹雪瞥了他一眼。
陸小鳳旋即道:“這幾個圖案是覺非刻下的?她的那柄千葉長生劍頗為鋒利,不過,這些樹上的痕跡倒是輕微的很……想來,她刻下這些圖案的時候,並未怎麼用力,倒像是無意識間隨手劃了兩下……”
不等西門吹雪說話,陸小鳳已經自顧自的繼續道:“千葉長生——銀杏樹本就枝繁葉茂、寓以長生,那柄劍的名字倒是難得的溫和,沒有絲毫尋常名劍的冷厲肅殺之意。”
西門吹雪淡淡道:“她的那兩柄劍的劍身上均是精雕細琢了大片銀杏葉的圖案,想來是出自同一位鑄劍大師之手!”
陸小鳳忍不住嘖嘖稱奇道:“真不知道是哪位鑄劍大師竟有這樣一手好雕工!寶劍出爐之後還不算罷,竟然還要在劍身上雕琢出那麼多的裝飾……”
陸小鳳一邊說著一邊自己搖頭失笑,重新從樹上輕巧的掠身躍了下來。
不過,有西門吹雪剛剛開了這麼一句話,陸小鳳忍不住回憶起認識覺非後的一些事情,後知後覺的發現,“說起來,覺非的確頗為喜歡銀杏葉,尤其是金色的……就連她平時的衣物,似乎也多為金黃色?”
西門吹雪微微怔了一下,想了一下,倒是的確如此。
陸小鳳重新回到了竹椅上,順手從石桌上抄起一壺酒來繼續往自己的嘴裡倒。一壺美酒飲盡,陸小鳳總算不像剛剛那般,不停的唉聲嘆氣了,一手微微撐著下巴,仔細琢磨道:“我突然想起,覺非平時的穿衣打扮看似沒有什麼特點,不過,倒是也以金黃色居多……”
想到這裡之後,陸小鳳忍不住的瞅了西門吹雪一眼,心中暗暗腹誹道,莫非劍客都喜歡一個顏色不成?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喜穿白衣,一年到頭,不管他什麼時候去萬梅山莊,見到的西門吹雪永遠都是一身白衣如雪。木道人除了在武當大典上會換一身乾淨整齊的衣衫撐撐門面以外,平日裡,也都是一身被水洗得發白青佈道袍。
至於覺非,陸小鳳回想起來,印象頗深的,竟然也全都是金黃色的衣裙,就連頭上簡單的簪子,似乎都很少用金銀兩色以外的裝飾……
陸小鳳越想越覺得有趣,本來想要和西門吹雪好好說道一二,可是,看到西門吹雪那張冷淡漠然的臉之後,頓時又把那些稀奇古怪的心思全部按了下去,再不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了……
清晨的秋風沁涼。
即使是繁華如江南等地,到了這個時節,也已經平添了幾分秋日的寂寥蕭瑟。
西湖上的荷花已經開落,就連線天的荷葉邊緣也已經染上了幾分枯黃,湖光瀲灩不在,只餘一片清秋落寞。
湖邊的野草也開始漸漸枯萎,偶爾卻也有那麼一兩枝透著些極為單薄的嫩色。清晨的草地上,已經開始凝著些白茫茫的霜色,隨著太陽昇起,又漸漸凝成了一兩滴的露珠晶瑩。
葉覺非已經在西湖畔練完劍,踩在水汽濛濛的霜露草枝上,垂下來靠近地面的裙裾也被氤潤了一角,就連輕重二劍綴滿了精緻銀杏葉的劍身上,都開始凝著薄薄的一層水汽。
清晨練完劍的葉覺非並沒有回去自己那家在杭州城西街的小店,而是直接繞到了花滿樓所居住的百花樓門前。
百花樓的大門依舊敞開著,正如它的主人性格溫柔、熱愛生命,從不拒絕幫助任何需要幫助的路人。
秋日的百花樓中,有些花依然落了,卻也有些花在此時開得正濃,百花樓中,綠葉點綴其間,依舊是淡淡花香襲人。
樓裡的主人花滿樓正在煮茶,當葉覺非輕輕的敲了兩下開著的門,然後緩步走進來的時候,細花薄瓷的茶壺中,剛剛被澆入了一壺底咕嚕咕嚕剛剛沸騰過的開水,白色的水汽過後,便是茶香氤氳,香氣襲人。
此時時間尚早,不遠處的鄰水人家裡,房屋煙囪裡的裊裊炊煙剛剛升起,初升的陽光漸漸明亮起來。
“覺非姑娘,早。”聽到葉覺非的腳步聲,花滿樓彷彿能夠看得見一般,朝著葉覺非的方向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