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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照和簽證就寸步難行,特別是要從舊奧匈帝國到另一個國家,可是大大地不易。在帝國分裂後的幾年間,新成立的民族國家特別制定出嚴格的出入境法來刁難來自鄰近國家的旅客。申請護照,光是排隊就得花上好幾個小時,而且每每因為檔案不對,或是不知道要準備何種檔案而跑好幾趟;同樣地,辦簽證時,又要排幾個小時,並來來回回地跑。當然,這一切都得親自辦理,隨行家人也要一同前往。到了邊境的檢查站,大家也必須再排隊,一等就是幾小時,而且不管颳風下雨,一律在外頭等待;到了海關,又得重複一遍這樣的步驟。因此,在1919年的夏天,奶奶宣佈要到匈牙利的布達佩斯去探訪前一年嫁到那兒的大姑姑時,大夥兒無不大力勸阻,希望她打消這個可怕的念頭。然而,奶奶一旦下定決心,沒有人能讓她回心轉意。

當時,爸爸是奧地利經濟部的高階官員。奶奶沒有告知他,直接到經濟部去找那兒的信差,要他辦好了。過世的爺爺是英國臣民,不用問,大家都知道,他已過世20年了,但是她還是取得了一本英國護照。奶奶在維也納住了一輩子,因此也拿到奧地利護照。爺爺在世的時候,經常到布拉格出差,就在那兒買了棟公寓,當然,他去世後,房子也賣了,不過這一點卻不必向當局報告備案,因此奶奶又取得捷克護照。然後,她又寫信給布達佩斯的大姑姑,要她幫她申請一本匈牙利護照。之後,又如法炮製,取得了四本護照所需的簽證。

第1章 老奶奶與20世紀(6)

爸爸知道此事後,暴跳如雷,大聲吼道:“部裡的信差是公僕,豈能私用?”

“當然。”奶奶說,“我知道這點,不過,我不也是國家的一分子?”

而且,我因為將陪奶奶出國,也取得了所有的護照和簽證。於是爸爸問:“為什麼您一定要彼得陪您去呢?”

“你不是很清楚嗎?”奶奶說,“只有我在一旁他才會練琴。這孩子天分不高,少了兩個星期的練習,影響可是很大的喲。”

我們到了邊境時,警察命令大家把所有的行李拿著下車。直到最後一個人透過月臺末端的檢查站時,奶奶才從座位起身,一手拿著黑雨傘和購物袋,一手牽著我,邁著蹣跚的步子走到檢查護照的辦公室。等我們走到那兒,差點就關門了,而且服務牌已經取下。

辦事員對我們咆哮:“你們為什麼不早點來?”

“你那時不是忙得很,”奶奶說,“因此叫大家排隊辦理嗎?”接著,啪的一聲,她把四本護照丟在桌上。

那人吃了一驚,說道:“沒有人能拿到四本護照的。”

“你怎麼這麼說呢?難道我不是‘人’嗎?”

這個辦事員被奶奶打敗了,他柔順地說:“但是,我只能蓋一個章。”

奶奶又發火了:“你是個受過教育的男人,而且還是個官員呢,而我只是個笨老太婆。你何不幫我挑一本,讓我在兌換匈牙利貨幣時,得到較佳的匯率?”

他蓋好章,奶奶就把所有的護照收好,放在購物袋裡,對他說:“你真是個知書達理的年輕人,幫我提行李,帶我們過海關吧,這麼重,我自己實在提不動,”又朝我點點頭,“我還得照顧這個小男孩呢。我每天都要盯著他,要他好好練琴。”這個原本目空一切、傲慢的辦事員只好乖乖照做。

�1920年秋,奧地利的基督教社會黨執政,社會*黨成為反對黨。兩黨互相傾軋,組織武裝,準備進行內戰。20年代似乎特別漫長,奧地利慢慢地被擲入內戰之中。奧地利社會主義者以雷霆萬鈞之勢,拿下了最大城市維也納,天主教的保守勢力也不甘示弱,攻下了其他地區。兩方互不相讓,而且擁兵自重,爭相從國外購買武器,等待最後攤牌的一刻�。到了1927年,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頗有一觸即發之勢。大家都在想,經過了漫長的等待,談判結果宣佈後,不滿的一方一定會抗議,利用示威*發動攻擊。問題是——誰是打輸官司的那一方?在最高法院做出判決的那一天,大家紛紛躲避,街上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只有奶奶例外,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在街上散步。在她的公寓一兩條街外有所大學,她那天從那兒走過時,注意到學校那平坦的屋頂和往常不同。當時暑假剛過了一半,學校的門都鎖著,然而奶奶還是知道如何找到後門,從那兒的樓梯爬上去。她就這樣一路拖著大雨傘和購物袋走了六七層階梯爬到頂樓。乖乖,上面聚集了一整營身穿軍服、荷槍實彈計程車兵,正瞄準下方的國會廣場。(這種防備並非虛張聲勢。幾個小時後,果然發生暴動,暴民焚燬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