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劍山莊中,宿容看著一下午都在沉悶飲酒的宿月,微嘆了一口氣,從京城攝政王被處死,王府被抄的訊息傳來後,宿月便這般一直沉默著。
他這個兒子啊,從小就痞氣得很,是半刻不肯安靜的,現在這般模樣,卻很是反常,不由讓他這做父親的擔心啊。
“月兒,你……”
領著莫晴兒,宿容欲言又止,這大半個月來,他一直想著給宿月和莫晴兒舉行婚禮,既然淵錦之主已經找到,儘早定下比較好,而更大的原因是他覺得宿月應該是對上官瑾產生了不知名的情愫。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就現在他這個借酒消愁的樣子讓宿容真的害怕這個兒子成為了個斷袖,他宿家可就這麼一個兒子了啊!
可宿月卻一直開脫著,說陸如還昏迷不醒著,他怎麼能夠貪戀男女之歡?關鍵!他還真不怕宿月貪戀男女之歡,就怕他貪戀男男之歡!
這不,從聽說上官瑾喝毒酒死去之後,宿月就把自己關進屋子裡喝酒,這樣一聲不吭的宿月,這麼多年,他宿容還是第一次看到。
“月哥哥……”
莫晴兒察言觀色,也適時的開口,雖然她看上眼的那個美男被毒死了有點惋惜,但是這次的主要目的是銷燬淵錦劍,宿月嘛,長得也不錯,嫁給他只是權宜之計,雖然宿月現在一直拒絕著,可她可以拿起淵錦劍的事實擺在這裡,還怕宿月跑了不成?
“爹,莫姑娘,我去看看娘……”
放下酒壺,宿月搖搖晃晃地向西寧居走去,那是陸如居住的地方,他只是想逃,這半個多月來,爹和他說了無數次和莫晴兒的婚事,可他還在期待著……
期待著上官瑾來找他,期待著上官瑾來向他解釋那一切不是她做的,可是……都沒有!上官瑾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時間漫長著,短短半個月卻如同整個世紀般遙遠。
第一次覺得沒有上官瑾的生活是如此難熬,可最終他還是沒有等到上官瑾,卻等來上官瑾死去的訊息。
他該痛快的,不是嗎?為何心裡這麼疼,這麼疼……
上官瑾曾說過,她終有一天會將性命送上。現在,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住,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看著床榻上睡顏安好的陸如,宿月終於咽嗚出聲。
“娘,我該怎麼辦?她明明是傷害你您兇手……我應該為您報仇的,可是她死了,上官瑾她死了,娘,我應該怎麼辦?”
宿月一個人在唸叨著,沒注意陸如的長睫微動了動。
“我好想真的喜歡她了……娘,她真的太優秀,她的光芒讓人無法抗拒,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人……她死了啊娘,我連回去看看的勇氣都沒有,她當初說我和王府再無瓜葛,我都不敢去……”
“那就去吧……娘支援你,她不會死的,任何人死了她上官瑾也不會死。”
陸如堅定地說道,上官瑾不會死,因為她是上官風和天夏玉的女兒!所以上官瑾絕對不會死。
“娘,你醒來了!”宿月欣喜地擁住陸如說道。
“嗯……月兒,你誤會瑾兒了,傷我的不是瑾兒。”
“娘?”
……
任書寒揹著琴徘徊在一片廢墟旁,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再次來到這個他以為也不會來的地方。
從聽說上官瑾的死訊開始,他的腳步彷彿不受控制地來到這個地方。心口瀰漫的那是什麼?痛楚?可笑!
可還是隱隱期待的,像是無數次,上官瑾俏皮著模樣出現在他面前一樣,可是,看著這滿目的瘡痍,任書寒知道,那青翠的竹子,那幽靜的梅香,那清冽的美酒還有那逸塵的身姿都將覆滅,一切都回不去了。
想起上官瑾那吹奏難聽的曲音,還有云亭宴會上,她縱身一跳去搶救他的琴……
任書寒把背上青布包裹的琴放了下來,纖長的手指細細撫摸著那琴,而後貼上了臉頰。
彷彿貼著上官瑾的臉,他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她當日將琴遞給他時,一臉的純淨,笑靨如花莫過於此。
是怨是戀,上官瑾,還是死了,一場無聲的告別在這裡落幕。鉛華洗淨,任書寒突然覺得自己好孤獨,世間真的沒有一樣事物可以令他流戀。只是當日在雲亭宴會上出現的曲音是他唯一的遐想,他現在想做的,只是找到那個人。
端坐在廢墟前面,將琴擺放好,彈了一曲《深谷幽蘭》,琴聲悠長悲切,只是那人在彼岸花間,忘川湖畔,可會聽見這琴聲?
曲終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