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的藤結上面開了白色的小花,與綠葉相襯,下面是木板搭成的一個鞦韆,一縷白色的身影正覆在鞦韆上輕輕搖晃著。
“你果然在這裡……”
擎天一襲黑色勁裝站立在鞦韆的前面,風輕輕吹拂著他如同被墨染過一樣的長髮,如昔溫潤,只是臉上的鬼面具為他整個人添增了一抹肅殺。
靠在鞦韆上的花隱言微微睜開一隻眼睛斜視著擎天,粉嫩的淡唇向上翹起一點弧度,如玉般白皙纖細的手突然摞緊了古藤,縱身一躍,如同仙子般從鞦韆上翩然而下。
古木藤裡,一黑一白,相互對持著,風落起,幾片樹葉便在他們之間打轉著,如同飛雪一般為此刻的場景渲染出幾分悽美荒涼,而在最後一片樹葉即將落地的時候,兩人身影快速地交叉而過。
葉子,分成了兩半……輕輕地落在了地面上,又一陣風吹過,那碎成兩半的葉子又隨風而起,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咳……祈凡,想不到你武功這麼高呢……”
花隱言用手指拈去唇角的一點紅色,然後轉過身來,朝著擎天微笑道,一雙晶亮的眸子可與日月爭輝,又如同嬰兒般眼神的純淨,漂亮得讓人無法忽視。
這個是……明言?想不到就是明言也可以放下過去,勇敢地直視這個骯髒的世界了,不過……也是,如果一直選擇逃避的話,就不是他所認識的花隱言了。
“真的高的話,你就不會僅僅是流血這麼簡單了……”
擎天,不,應該說是祁凡,他緩緩摘下臉上的鬼面具,然後露出一張驚世駭俗的臉,面板黝黑,還如同月球表面般坑坑窪窪,鼻子踏得幾乎就剩下了兩個孔,而那唯一好看的就是露出來的下巴了,稜角分明,光淨得找不到一點胡碴,但僅僅是這一丁點優秀的地方,在那張面孔上也顯得毫不出奇了,只是越加的讓人感覺不協和。
“你那張皮,還真是嚇人。”
一聲悅耳的輕笑聲傳來,帶上了作為明言少有的調侃。
祁凡聽到花隱言的話,也微微一笑,那張太過醜陋的面容竟因為他這一笑而顯得有幾分清浚。接著,祁凡開啟一個藥囊,取了一顆藥丸出來,然後揉搓成泥,在臉上搽試著,不一會兒,便露出一張如玉清晰的臉。
只此一面,驚為天人。
“如此呢?”
祁凡微笑著問道,聲音已不復為擎天時的暗啞低沉,而是如同碎玉相擊般的悅耳動聽,勝於世界上任何一種樂音。
“順眼多了……”
花隱言只輕瞥了祈凡一眼,然後走到那鞦韆前面,像是對待最珍愛的物品一樣輕輕觸控著那古藤上的白色小花,原本平淡無奇的花,在他過分好看的指間下竟顯得如同百花之王般妖豔。
花隱言心裡暗暗想著,雖然此時的祁凡不同於當初在攝政王府表現得那樣的溫和如玉,總是白衣勝雪,如同從天而降的謫仙,但現在這副黑衣打扮才更加符合他身體裡按藏的王者氣勢,祁凡,遠遠不像他所表現的那樣純白。
“不知道以後的我們還會這般輕鬆的談笑嗎?”
花隱言嘆息一句,語氣帶上了一點本不屬於他的哀愁。他此生最大的痛苦是與祁凡為敵,他此生最大的幸運也是可以與祁凡為敵。
“或許不會。”
祁凡淡漠地出聲,然後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和花隱言都是命中註定的宿敵,而那個唯一能夠將他們聯絡在一起的人,只有……以前的素衣,現在的上官瑾。
上官瑾和花湘夕的較量已起,他和花隱言的紛爭也已經燃起火焰。
黑祈軍,冥教,霓裳樓,摘星宮,攬月閣,四國之間,這些都開始慢慢在運轉著。
前世的欲絕,今生的書寒,宿月,子衿,墨錯,釋玄玉和他,當一個人分裂成為擁有不同思想的六個人,命運又會如何抉擇?子衿……是死了嗎?但是他怎麼會沒有一點感應?如果在那樣的自然災害下還可以還生,那麼,子衿現在又在何處?
他,第一次,感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