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復員回家鄉了。由於傷殘,面目與一般人異樣,粗看一眼挺嚇人,加之當了幹部,也就成了村人哄嚇小孩的一尊威武之神。哪家小孩哭鬧,大人都會說:“別哭了!還哭?再哭就叫‘獨眼龍’來,啊!”小孩便不哭了。
“獨眼龍”到上面開了一次會回來,就在村裡召開全體村民大會傳達上級指示:全民辦社,跑步進入共產主義。聽他在會上那麼一解釋,全村男女老少群情激昂,議論紛紛,都覺得共產主義好比天堂。天堂當然好,可又不曉得好成什麼樣子。再具體來說,獨眼龍書記也說不清。因為他也只是傳聲筒,傳的是公社領導的道聽途說,他怎麼說得清?
我們這些小孩子當然就更說不清了,但我們也向往共產主義。於是我們常坐在祠堂前的草地上瞎話連篇:
“耕田不用牛,哪用什麼?”
“你沒聽‘獨眼龍’說用拖拉機麼?”
“‘拖拉雞’是什麼雞?是公雞還是母雞?它比牛還力氣大麼?”
“去去去……白痴一個!不是公雞母雞的雞,是拖拉機的機!”
“我還是不曉得,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