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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卓雲這樣的女人容易討男人喜歡,女人也不會太討厭她。頌蓮很快地就喊卓雲姐姐了。

陳家著三房太太中,梅珊離頌蓮最近,但卻是頌蓮最後一個見到的。頌蓮早就聽說梅珊的傾國傾城之貌,一心想見她,陳佐千不肯帶她去。他說,這麼近,你自己去吧。頌蓮說,我去過了,丫環說她病了,攔住門不讓我進。陳佐千鼻孔皇哼了一聲,她一不高興就稱病。又說,她想爬到我頭上來。頌蓮說,你讓她爬嗎?陳佐千揮揮手說,休想,女人永遠爬不到男人的頭上來。

頌蓮走過北廂房,看見梅珊的窗上掛著粉色的抽紗窗簾,屋裡透出一股什麼草花的香氣。頌蓮站在窗前停留了一會兒,忽然忍不住心裡偷窺的慾望,她屏住氣輕輕掀開窗簾,這一掀差點把頌蓮嚇得靈魂出竅,窗簾後面的梅珊也在看她,目光相撞,只是剎那間的事情,頌蓮便倉惶地逃走了。

到了夜裡,陳佐千來頌蓮房裡過夜。頌蓮替他把衣服脫了,換上睡衣,陳佐千說,我不穿睡衣,我喜歡光著睡。頌蓮就把目光掉開去,說,隨便你,不過最好穿上睡衣,會著涼。陳佐千笑起來,你不是怕我著涼,你是怕看我光著屁股。頌蓮說,我才不怕呢。她轉過臉時頰上已經緋紅。這是她頭一次清晰地面對陳佐千的身體,陳佐千形同仙鶴,乾瘦細長,生殖器像弓一樣繃緊著。頌蓮有點透不過氣來,她說,你怎麼這樣瘦?陳佐千爬到床上,鑽進絲棉被窩裡說,讓她們掏的。

頌蓮側身去關燈,被陳佐千攔住了,陳佐千說,別關,我要看你,關上燈就什麼也看不見了。頌蓮摸了摸他的臉說,隨便你,反正我什麼也卞懂,聽你的。

頌蓮彷彿從高處往一個黑暗深谷墜落,疼痛、暈眩伴隨著輕鬆的感覺。奇怪的是意識中不斷浮現梅珊的臉。那張美麗絕倫的臉也隱沒在黑暗中間。頌蓮說,她真怪。你說誰?三太大,她在窗簾背後看我。陳佐千的手從頌蓮的乳房上移到嘴唇上,別說話,現在別說話。就是這時候房門被輕輕敲了兩記。兩個人都驚了一下,陳佐千朝頌蓮搖搖頭,拉滅了燈。隔了不大一會,敲門聲又響起來。。陳佐幹跳起來,惱怒地吼起來,誰敲門?門外響起一個怯生生的女孩聲音,三太太病了,喊老爺去。際佐千說,撒謊,又撒謊,回去對她說我睡下了。門外的女孩說,三太太得的急病,非要你去呢。她說她快死了。陳佐千坐在床上想了會兒,自言自語說她又耍什麼花招。頌蓮看著他左右為難的樣子,推了他一把,你就去吧,真死了可不好說。

這一夜陳佐千沒有回來。頌蓮留神聽北廂房的動靜,好像什麼事也沒有。唯有知更鳥在石榴樹上啼囀幾聲,留下悽清悠遠的餘音。頌蓮睡不著了,人浮在悵然之上,悲哀之下,第二天早起來梳妝,她看見自己的臉發生了某種深刻的變化,眼圈是青黑色的。頌蓮已經知道梅珊是怎麼回事,但第二天看見陳佐千從北廂房出來時,頌蓮還是迎上去問梅珊的病情;給三太太請醫生了嗎?陳佐千尷尬地搖搖頭,他滿面倦容、話也懶得說,只是抓住頌蓮的手軟綿綿地捏了一下。

頌蓮上了一年大學後嫁給陳佐千,原因很簡單,頌蓮父親經營的茶廠倒閉了,沒有錢負擔她的費用。頌蓮輟學回家的第三天,聽見家人在廚房裡亂喊亂叫,她跑過去一看,父親斜靠在水池邊,池子裡是滿滿一池血水,泛著氣泡。父親把手上的靜脈割破了,很輕鬆地上了黃泉路。頌蓮記得她當時絕望的感覺,她架著父親冰涼的身體,她自己整個比屍體更加冰涼。災難臨頭她一點也哭不出來。那個水池後來好幾天沒人用,頌蓮仍然在水池裡洗頭。頌蓮沒有一般女孩無謂的怯懦和恐懼。她很實際。父親一死,她必須自己負責自己了。在那個水池邊,頌蓮一遍遍地梳洗頭髮,藉此冷靜地預想以後的生活。所以當繼母后來攤牌,讓她在做工和嫁人兩條路上選擇時,她淡然地回答說,當然嫁人。繼母又問,你想嫁個一般人家還是有錢人家?頌蓮說,當然有錢人家,這還用問?〃繼母說,那不一樣,去有錢人家是做小。頌蓮說,什麼叫做小?繼母考慮了一下,說,就是做妾,名份是委屈了點。頌蓮冷笑了一聲,名份是什麼?名份是我這樣人考慮的嗎?反正我交給你賣了,你要是顧及父親的情義,就把我賣個好主吧。

陳佐千第一次去看頌蓮。頌蓮閉門不見,從門裡扔出一句話,去西餐社見面。陳佐千想畢竟是女學生,總有不同凡俗之處,他在西餐社訂了兩個位置,等著頌蓮來。那天外面下著南,陳佐千隔窗守望外面細雨漾漾的街道,心情又新奇又溫馨,這是他前三次婚姻中從所未有的。頌蓮打著一頂細花綢傘姍姍而來,陳佐千就開心地笑了。頌蓮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