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澤昭抬了抬下巴,面無表情的一上一下的打量明玥。
他身量比明玥高出許多,這樣子被他盯著,明玥覺著自己自動就縮小了一圈,她吐吐舌頭,八卦的小火苗被壓下一頭。
“還有呢?”鄭澤昭轉身往前走。
明玥悶悶地跟著,“沒有了。”
鄭澤昭在前頭兀自笑了笑,不過,他自己也不知是在笑甚麼。
去弘化前,他並不知王氏的意思,但到了葛家後,見王氏和葛夫人的態度,心下便隱隱猜到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鄭澤昭原是不做多想,可葛鳳棲當日一番試探之下,鄭澤昭下意識的改了主意,他深知王氏的性子,便順勢讓自己受了傷,又說了兩句激怒葛鳳棲的話,現下想想自己當時也是魯莽了些。
不過這之後,王氏當真沒再與他多提葛家的事。
清明一過,鄭佑誠一年的休養假已滿,需得去雍州上職,走前又與老太爺在書房說了半宿的話。
鄭澤昭的傷勢也好了,但老太爺自上回鄭佑誠被誣告後總有些憂心忡忡,不欲叫他在此時入京,遂請大夫來給他開了幾副藥,叫他繼續抱病在床。
天氣漸熱,大周國內已有多地出現叛軍,並有自立為王者,建年號為大世,擁有七八萬部眾,不過,不到一個月便被黑騎衛率著雍州的兵馬斬獲,俘虜部眾幾萬人。
六月,皇帝第三次指揮軍隊攻下了畢奢城,將高句麗的主力打敗,逼近平鑲。
六月中,皇帝用人海戰術攻下了平鑲城,兵圍遼東城下,高句麗王高元恐懼,派使者乞降,並把去年投奔到高句麗的兵部侍郎斛律斯關在囚車裡押送而來。
皇帝大為高興,之前兩次大敗的鬱氣一掃而光,同時發出二十四名傳令兵將此次大捷的訊息的傳遍全國,並且,為了展示大國氣度,也為了贏回皇家的顏面,皇帝聽信了高句麗使者的話,決定暫時留下他小小的一座遼東城,班師回朝,坐等高麗王舉著降書入朝覲見。
“哎呦,這仗可總算要打完了!”遊氏坐在鄧環娘對面笑著說。
“可不是”,鄧環娘懷裡抱著十哥兒,隨口說:“既然打完了高麗,皇上班師回朝後八成也能到出功夫來平一平各地的戰亂了,這整日裡,聽得咱們這些後宅婦人擔驚受怕的。”
她說完便見底下坐著的鄧文禎嘆氣似的搖了搖頭,鄧環娘笑道:“禎哥兒你升了官,現下是一年的守選期,樂得清閒些日子,作甚搖頭嘆氣的。”
鄧文禎起身道:“侄兒嘆的是為我大周埋骨高句麗的兵士,此次怕又是白白流血。”
鄧環娘和遊氏茫然的對看一眼,完全不明白他在說甚麼。
鄧文禎便又轉向鄭澤昭,說:“二郎如何看?”
鄭澤昭笑了笑,卻看了明玥一眼,說:“七妹瞧著呢?”
明玥正和鄧素素在吃果脯,聞言囫圇吞了半個,噎的她嗓子疼,喝口茶順了順方道:“我是女兒家不甚懂戰事,不過高句麗一向狡猾,不然也不會以彈丸小國勝了我大周百萬雄兵兩次。如今,踏著這麼多兵將的屍骨,眼見就能吃掉這顆果子了,卻聽了花言巧語一時為表氣度,垂下手,等著這顆果子自己上門來……這果子是傻的麼?”
鄧素素在旁邊剛用牙籤紮起一顆紅果,聽到她說“屍骨”,忙將果子扔了,嘴裡道:“呸呸,我再也不要吃這紅果了,明玥你是故意的吧?”
明玥樂了樂,紮起一顆紅果自己吃了。
鄭澤昭挑挑眉,對鄧文禎道:“我要說的正是七妹這話。”
鄧素素撇撇嘴,小聲道:“要心有靈犀也該是和大表姐吧。”
鄭澤昭笑笑沒說話,鄧文禎臉色微變,默不作聲的坐下了,遊氏忙與鄧環娘笑道:“瞧瞧,咱們左右是不懂這些,明玥若是個男孩兒,沒準也能成位將軍呢。”
“美得她”,鄧環娘也笑了,正說著,見明玥院裡的丫頭木香有點兒著慌的跑進來,站在門口欲言又止。
明玥看了一眼,說:“怎的了,慌慌的。”
木香忙喘了口氣,給屋裡的人都行了個禮,這才有些不安的道:“回夫人,咱們府裡來了保媒之人。”
眾人都是一愣,鄭澤昭心裡微微一沉,最近被提及親事的就只有他,難不成王氏想法又有所改變?
鄧環娘想了想卻問:“是給三姑娘提親的麼?哪兒的人家?”
木香咧著嘴搖搖頭:“不是向三姑娘提親的。”
“那是誰?”鄧環娘道:“明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