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明玥心裡有些悶悶的難受,剛好吃了酒,她便藉著酒意閉眼假寐。
裴雲錚低頭看她,見明玥眼皮有些紅腫,明顯哭過一場,小臉兒半偏著,晃動的光點照在她長著絨發的鬢角,有柔柔的暖意,他心頭溫軟,伸手將人抱在懷裡。
“哭過了?”他伸手碰了碰明玥細長的睫毛。
明玥臉上發癢又不想立即睜眼,便轉臉在他懷裡輕蹭了幾下,悶聲道:“娘怕我做得不夠好,不討婆家喜歡。”
裴雲錚沉默了一下,輕聲問:“你也怕麼?”
明玥心說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往後的日子鬧心還是順心的問題,遂斟酌了一下,坐直身子說:“但凡女子,出嫁之後自都望能叫公婆滿意,與夫君舉案齊眉。”
裴雲錚眯了眯眼,忽而捏住她的下顎,說:“嗯,舉案齊眉。”
明玥被捏疼了,一下子覺得裴雲錚似乎……不是那麼高興?可她想想,自己應該也沒說錯甚麼啊,這人怎麼這麼奇怪?
裴雲錚見她鼻子都皺起來了,便鬆了手,下意識摩挲了下食指和拇指,指腹見似還能感覺道方才肌膚的滑膩,他搖頭輕笑了下,說:“無妨,現下離得倒不遠,往後我與你回來幾趟。”
明玥瞧他一下子又正常了,心裡直是莫名其妙。
紅蘭抱著特意帶上的青犴犬坐在車轅處,狗聽見明玥的聲音煳煳拱了兩下車簾,扒開條縫兒,探個腦袋兇巴巴的瞪著裴雲錚,身上的白毛聳起,卻有些害怕的不敢往過撲。
裴雲錚曲起手指剛要吹個呼哨,明玥已板著臉低聲命令:“小白,坐回去。”
“噗”,裴雲錚的呼哨啞了,表情奇怪的盯著明玥。
明玥以為他怕狗,忙道:“它不隨便咬人的,放心。”
裴雲錚一臉想掐死明玥的表情,明玥心說大男人這麼怕狗麼?
回到裴府已是申時,二人換了衣裳便一併到太夫人那去,太夫人吩咐丫頭給煮了蜂蜜銀耳甜湯,加了軟糯的紅棗,看來煮了好一陣兒了。
晚飯便直接在這裡用,裴姝和裴雲韜也過來,明玥這回瞧見裴雲韜身後跟了個梳倭墮髻、眉眼細長的婦人,裴夫人瞥了一眼給明玥介紹道:“這是姨太太薄氏。”
薄氏聞言便先笑模樣兒的給明玥見禮,“這便是新過門的二夫人吧?我那日遠遠瞧了一眼便知是極出眾的,這會子一瞧,果真!要麼說世家貴女,氣質就是與旁個不同!”
明玥心下皺眉,不由暗暗看了眼太夫人和裴姝,太夫人未嫁進裴家之前本也是是將門之女,裴姝就更不用說,這位姨太太當著二人的面這般說……明玥不知她是真傻還是假傻。
遂起身在原地回了個禮,“薄姨太太好,姨太太偏讚了。”
薄氏掩唇笑了笑像是還要說話,明玥已起身幫著裴姝擺碗筷,太夫人笑道:“你兩個都坐罷,你們一動丫頭婆子都不知該怎生擺了。”
裴姝笑了笑,卻也還是替太夫人擺完才坐下,琳琅笑道:“姑娘是孝敬太夫人,從來只要姑娘在,太夫人近身的事便輪不到咱們了,這是姑娘的孝,也是太夫人的福!咱們不敢搶,只是每個月領月例的時候覺得枉受得很,姑娘快給咱們也留條活路吧!”
她這本是個討巧湊趣兒的話,是人都能聽得出來,裴雲錚卻在一旁皺了眉,沉著臉道:“既如此,是該減些月例。”
琳琅臉上一熱,一屋子的丫頭、婆子更是立時噤聲,面面相覷。
——琳琅身份與她們不同,如今雖也在老太太跟前兒伺候,實則下人們是將她當半個主子看的,心裡都道她遲早是要被二爺收房的。太夫人疼她,不叫她從通房丫頭開始熬,便是特留了體面,準備等新夫人進門後直接抬了妾室的。
裴雲錚這會子這般,下人們一時有些摸不準了。
琳琅心裡頭更是萬分委屈,若因她一句玩笑話累得大家減了月例,那老太太院裡伺候的定都恨死她了!想及此,她直接過來跪到了裴雲錚跟前,含淚道:“我若有甚麼錯處,二爺罰我便是,犯不著牽累旁人。”
她說這話時帶著一絲絲任性的味道,太夫人禁不住看了明玥一眼,明玥恍若未聞,起身給太夫人盛了碗龍骨冬瓜湯,心裡實則在小小興奮著叫囂:撲倒呀!撲倒呀!我也瞧瞧你們二爺定力如何。
太夫人身後的婆子見了,忙回神走上前來要接明玥手裡碗,連聲說:“二夫人,叫奴婢來吧。”
裴雲錚看了明玥一眼,明玥便就手幫他也盛了一碗,裴雲錚臉色稍霽,也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