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還壓著一張紙,筆跡明玥分外熟悉:若無用,七妹自燒了便是。
“哎呦!這是……”鄧還娘大感意外,隨即意識到甚麼,忙壓低了聲音說:“昭哥兒這孩子真是有心了!只是……就算是富貴人家,給女兒壓箱的銀子也就是三千兩,這禮實在是重了,咱們不能收。”
明玥也是輕蹙著眉,將那紙條給鄧還娘指了指:“依二哥的性子,怕是還不回去。”
鄧還娘一瞧,立時嘆了口氣,伍澤昭能待明玥如此,原本是件極欣慰的事,但她還記著鄭佑誠原先的念頭,心下卻是有些不安起來,猶豫半晌,到底拉著明玥坐到塌上,徐徐道:“七丫兒,來與娘說說心底話,這麼些年,你覺著昭哥兒這孩子如何?”
明玥想了想,說:“論人品、論才學,二哥自都是好的。娘怎突地想起問這個了?”
鄧還娘嘆了口氣:“娘自是知道昭哥兒不賴,可若要論過日子,娘卻覺得像瑞哥兒這般更好些,到底不用老猜著他的心思反覆掂量,七丫兒,你說是不是?”
明玥思索了片刻道:“小王氏早逝,二哥自小便將自己當作長兄,一心護著大姐和四哥,凡事怕都要來回思慮,唯恐有甚麼不周全,他骨子裡又極是要強,心事從不與旁人說,幼時,即便大姐姐與他常在一處,卻也很難有心意相通的時候。說起來……頭些年裡,我琢磨二哥的心思時也是頗累的,好在後來好了些。”
“就是這個話”,鄧還娘稍稍安心。
明玥頓了頓,納悶兒說:“娘說起這個,難不成……是想給二哥做媒?”
鄧還娘失笑道:“可輪不著我!我便是有這個心也不知該尋甚麼樣兒姑娘。”
明玥笑了笑,隨口說:“娘還是罷了,二哥的性子,非是兩種,一是頂聰明的,二哥不說一字她便甚麼都明白;而是頂單純的,不疑不問,二哥說甚麼她都照做就是。京中貴女雖多,卻未必能有二哥中意的,況且這親事,想做主的人怕也多。”
“你實想得明白”,鄧還娘欣慰道,繼而又指了指那銀票說:“昭哥兒待咱們還是如自家人一般,實際上他如今已認祖歸宗,便是隻如外人一樣送些首飾、擺件我也不會挑這個理兒的,他卻直接送了銀票來,反是最實在的,只是,這情咱們心裡領了,禮卻是要想法子還了才好。”
明玥沉吟了下說:“那倒是不急,眼下退還以二哥的性子怕還要鬧得生分,叫祖母她們瞧出來也不好,咱們只記著,等二哥日後成婚時,再想法子贈回去便好。”
鄧還娘想了想,也沒旁的法子,只好先依明玥的說的,母女倆又說了會兒私房話,直等到紅蘭和邱養娘對完禮單上的東西鄧還娘才回去。
進了臘月門一晃便是年,長安不似燕州寒冷,自入冬連場雪也沒有,倒叫人不大習慣。因著今年是新帝登基的頭一個新年,普天同慶,長安城裡更是張燈結綵,份外熱鬧。
鄭家長房裡忙著明玥的婚事,三房裡忙著鄭明霞的婚事,便只有二房閒一些,然這種空閒任誰也不樂意要,林氏更是整日拉個臉子長吁短嘆,與鄭明薇唸叨:“明玥那丫頭怎就攤了個好命,誰成想裴家竟還能熬出來呢!若不然,最早合該是你和裴家的雲哥兒定親的!”
鄭明薇歪在塌上,咳地筋疲力盡,眼神有點兒恍惚,眨眼又淌下一行淚來。
林氏忙道:“這好端端的你怎又哭了?娘不過是隨嘴一說,那過去的你也莫想了,大夫說你心結難紓,薇兒呀,你心裡有甚麼可得跟娘說啊!身子養好了娘便求你祖父將你的親事定下來,你可萬萬拖不起了呀!”
鄭明薇摸著心口抽了口氣道:“娘,我已說過了,我不嫁人,娘莫當這是玩笑話,若再逼我,便將我送到廟裡當姑子去罷。”
林氏大驚:“渾話!薇兒你魔怔了不成?你怎能說出這個話來!你到底有甚想不開的啊!你跟娘說,你跟娘說啊!”
鄭明薇瘦弱的身子被她晃得直抖,只死死咬著唇不說話,不片刻,索性一頭蒙在被子裡嗚咽,就是不發一言。
林氏瞧她這模樣竟似是當真的,心裡發慌,便越發打定主意要她儘快定親,成了親之後,一切都會好的!林氏如是想,便催著丫頭去將參湯端來,一心要將鄭明薇的身子補回來。
過年的時候,王氏給明玥和鄭明霞各賞了個通房丫頭,說:“你大姐姐那時我給了個潘兒,如今我也不偏心,自是每人都一樣。”
明玥嘴上謝過,眼裡瞧著鄭明霞那個還罷了,自己的這一個憐兒體段豐腴,嬌媚勾人,鄧還娘都直翻白眼,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