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澤昭聞言一時懵了。
“對,二哥還不曉得”,鄭澤瑞卻高興道:“明玥那丫頭定親啦!現都忙著給她準備嫁妝吶,日子就在明年五月初。”
伍澤昭如迎頭捱了一悶棍,整個人僵在原地,木木地看著鄭澤瑞。
鄭澤瑞猶自衝他樂道:“滕王爺親自給裴家表哥保的媒,鬧得大半個長安都知道啦。”
滕王?裴雲錚?伍澤昭張了張嘴,好一會兒,虛聲問:“這是……甚時候的事?”
“就在二哥南下後沒幾日吧”,鄭澤瑞給他倒了盞茶,說:“那會子裴雲錚也不在長安,倒先託了滕王和滕王妃來,嘿,我才知,原這滕王和滕王妃也是一對無賴來著。”
說完他自己大笑了一記,又道:“我正要讓人將這兩箱子嫁妝抬道明玥那兒去,恰二哥來了,便與我一併罷,哈,那丫頭這陣子成日關在屋裡繡嫁妝,估摸正悶得慌。”
伍澤昭腳步虛浮,身不由己地跟著鄭澤瑞出了院子,鄭澤瑞一路問他些南下的事情,他嘴裡答著,然腦子裡全然不知自己說的是些甚麼,那沉甸甸的嫁妝在他身後晃來晃去,刺得他眉眼生疼。
明玥的拈花鄔裡,雖尚未披紅扎花,但婆子、丫頭們的臉上無一不漾著喜色,二人還未進門,便已聽見有婆子誇張地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快別搗亂,姑娘這鴛鴦枕的樣子還沒繡完,哪有功夫陪你打彈弓喲!”
院中,四歲半的十哥兒一身寶藍的小錦袍正挺有氣勢的站在梧桐樹下襬弄手裡的彈弓,聞言頓了頓,扭頭衝著窗邊的明玥道:“姐姐,鴛鴦枕是甚麼枕頭?好玩麼?那十哥兒也要!姐姐快給我也繡一對。”
廊下的丫頭婆子掩著嘴一通笑,便道:“十哥兒莫急,這鴛鴦枕早晚都會有,不過……”
明玥繡針一停,蹙眉挽了條碧色的披帛出來,邱養娘衝著方才那說話的婆子斥道:“沒個輕重,在哥兒和姑娘面前胡言甚麼!”
那婆子一訕,忙躬身退開了。
十哥兒一臉懵懂,過來牽明玥的手:“姐姐怎了?快來看我彈弓打得準不準。”
明玥捏了捏他的小胳膊,說:“腕子不酸麼?”
“酸呀!”十哥兒往她懷裡靠了靠,“可四哥說我若連這點兒都忍不了,日後便再不叫我碰彈弓啦,我忍得住的!”
“嗯”,明玥滿意地點點頭,又看他手裡的銀柄彈弓,笑道:“四哥又給你換彈弓了?這不是前幾日那一副。”
“不是”,十哥兒臉上帶著些許雀躍,拉著彈弓給她看,說:“四哥給我做的那副弄壞了,他這幾日不在家,我還沒修好。這副是裴家表哥前個兒送我的,說是我若能在三個月內也打下這樣一片樹葉來,便再送我一副大的!”十哥兒說著身上的香囊裡小心翼翼地摸出一片樹葉和一把金豆子,那葉子只中間有個圓圓的小洞,周圍俱是完好無損。
——這些天,裴雲錚時不時地便會上門一趟,多半是自己來,偶爾也會與滕王一併,每次來俱是帶了東西,府裡的下人也全被他賞了個遍,明玥雖未與他直接見面,但總聽人提便像日日見了似的,因而在十哥兒這見了些小東西簡直太見怪不怪了。
不過裴雲錚給十哥兒的東西都極有分寸,既不過分張揚又花了些自己的小心思,件件都是經了他自己的手做的,十哥兒小孩兒心性,得了必先到明玥這裡獻寶一番,明玥也習慣了,不過剛瞧了這打了個洞的破樹葉心裡仍舊忍不住吐槽,——裴雲錚讓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孩兒將力道練成這樣?他是不是耍十哥兒玩兒啊啊啊!
十哥兒卻站直小身板,分外認真的朝樹上打了一枚金珠,噗的一聲作響,樹葉飄落下來,半邊被打爛了。
明玥:“………”
“嘿”,一人邊走邊叫道:“我不過幾日不在,你就被裴雲錚給收買了去!來來,不就打個破樹葉麼,誰不會?”
明玥和十哥兒同時轉頭,見烈日之下,鄭澤瑞正與伍澤昭一併駐足朝她看來。
“四哥……二哥?”明玥怔了怔方回過神來,眼睛一彎,衝伍澤昭盈盈笑道:“二哥回來啦。”
十哥兒卻已大叫一聲“四哥”跑上前去,鄭澤瑞微微彎腰,伸出一隻手臂,十哥兒便往上一跳,緊緊抱著他的胳膊打了提溜兒,下來時又笑眯眯地說:“二哥。”
“二哥多時候回來的?”明玥過來福了個身,吩咐人在陰涼處置單塌和矮桌,說:“倒也沒聽人提前報一聲兒。”
伍澤昭心裡翻江倒海,腳下卻似生了根,一動也動不得,然口中到底忍不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