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錚今日早回來了半個時辰。
他回到正房時,明玥正瞧著春燕收拾出來的東西微微出神。
實話說,她與裴雲錚成親已有月餘,出嫁前,她更是清楚明白地想過該如何做一個古代合格的嫡妻,甚至列出了條目來,其中包括孝敬婆母、打理好內宅不使丈夫操心、贏得丈夫的信任和尊重與他舉案齊眉、他若有妾室自己又該如何讓大家都好過一些等等,當然,後面一條如今在她“悍妒”的名聲下有些放空,但前面幾條她都在積極地執行。
可即便這樣,她更思慮的還是打理好自己的嫁妝,以便有個萬一,她和裴雲錚一拍兩散時,自己也能全身而退,衣食無憂。
此時,明玥輕輕捋著鋪了滿炕的衣物、傷藥,心裡卻也緩緩騰起一種令她自己討厭的感覺,類似於尋常妻子般的擔憂、不踏實。
裴雲錚朝房中的丫頭擺擺手,示意不必出聲,無聲無息地步到明玥身後,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明玥眼前一暗,登時回神,一面去掰裴雲錚的手,“二爺回來了,今兒早了些。”
裴雲錚大笑了兩聲,低頭在她耳邊說:“怎知道是我?”
明玥腹誹這問題也太白痴了些,這屋子除了他還有哪個能進?嘴上不答,只繼續拉開男人的大手。
裴雲錚順勢鬆開了,看一眼鋪陳的東西,道:“都少帶些罷,行軍途中用不上。”
明玥微咬了咬嘴唇,“去哪裡?甚麼時候動身?”
“益州”,裴雲錚道:“明兒四更便走。”
明玥默了片刻,忽有些亂糟糟地感覺,裴雲錚只眯眼瞧著她,不說話,又過了一會子明玥方道:“我中午才聽裴安說,娘那裡還不知道。”
“用飯的時候再說。”裴雲錚的語氣很隨意,頓了頓又道:“今兒如何?可有倚老欺人的。”
明玥笑道:“暫且還沒有,日後說不準。我可知道為甚不叫姝妹妹管了,如今都是得罪人的活兒。”
裴雲錚換了身衣裳出來,說:“莫怕,有甚麼我與你頂著便是。”
明玥心想你哪裡顧得上,嘴中卻也笑道:“有你這句話便成。”
裴雲錚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下,明玥想了想,自己也釋然了,便指著一堆東西道:“我便是怕你走得急,先叫提前收拾著。益州在蜀中,這時節正愈發的悶熱潮溼起來,衣裳可少帶幾件,草藥、傷藥一類卻不能少。且你們行軍走的都是林草之地,多有蚊蟲,我叫春草、春燕再多配些驅蚊蟲的藥,你且看看還缺甚旁的?”
裴雲錚揚了揚下巴,“藥是得多備些。”
明玥應了一聲便叫春燕將其餘的都收拾起來,二人往太夫人那去用飯。
太夫人聽聞此事倒十分平常,大抵也是不想叫兒子操心家裡,只比平時多囑咐了幾遍“萬事小心,莫要大意,保重自己。”
太夫人將明玥要說的話都說了,晚上回去明玥憋了半天只憋出來一句:“得多久回來?”
“兩三個月”,裴雲錚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明玥幫他卸了發冠,說:“早些歇著罷,三更便得去營裡。”
裴雲錚眼神微微黯然,忽而將她摁到懷裡用力揉了兩下,“歇了吧。”
屋裡只留了一盞小燈,在夏夜裡燃著微光。
明玥沒睡太熟,感覺燈光亮了些便醒了,見裴雲錚正拉開窗幃下床,也趕忙起來洗漱。
隨便用了些早飯,又到太夫人那辭過行,裴雲錚掛劍披甲,打馬去了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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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錚一走,府裡便覺空了不少,只是明玥卻越發不省心,外院內宅,直忙得腳不沾地,裴姝也被她抓著幫忙,倒慢慢與她親近起來。
這日一早才忙完,青楸便回來道:“夫人,奴婢這些天探問清楚了,那錢婆子確實出府幾回,尋了個牙婆,想買兩個丫頭。那牙婆是長安城裡有名的,手裡新買了十幾個丫頭,都是打江淮一帶被賣過來的。”
明玥點點頭,問:“錢婆子可有看好的?”
“有兩個”,青楸回到:“奴婢說家裡要買丫頭,特去看了,一個十三,模樣乾淨齊整;另一個卻是有些怯怯的,自己也記不得是九歲還是十歲了,模樣挺溫順的。”
明玥想了想,晚上請安時便與太夫人道:“前幾日,姨太太遣人來回,說是想給三爺添兩個丫頭。”
太夫人沉吟片刻,直接道:“她尋好了?”
明玥笑說:“應該是。媳婦叫人去打聽過,倒是尋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