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方齋裡。
管事的婆子、媳婦已在堂外候著,見今兒明玥也來了,都不由多看了幾眼。
太夫人掃視一圈,坐下道:“都來齊了吧?”
下頭齊聲應了個“是”,太夫人略一頷首,說到:“既來齊了,我這裡也不多做閒話,便要說一事:昨日,將你們手裡的對牌都收了上來,因統統要交予你們二夫人一處,打今兒起,你們一應的銀錢支用、採買、領取物什、各房回話等等,俱找二夫人裁處,可有旁的話麼?”
下頭靜了靜,一時都抬頭往堂上看,一個方臉盤兒的婆子當先笑道:“沒有沒有,咱們做下人的,自是都聽主子們吩咐,聽令當差的。”其餘人等也忙跟著應聲。
太夫人抬抬手,仍有些咳嗽,說:“那便是這話了。”說著又轉向明玥道:“這頭幾日便叫姝兒給你打打下手,從前有不清楚的,也好叫她說與你。我今兒身上有些乏,先回去躺一躺。”
明玥和裴姝都起身,明玥道:“媳婦理完了此處便過去侍候母親。”
“不必管我”,太夫人道:“我正好睡會兒子回籠覺去。”
明玥福了一福,將太夫人送走,明玥又轉身問裴姝:“姝妹妹可有話說在前頭麼?”
裴姝心底裡實也不免存著要瞧瞧明玥能否管家的心思,自搖頭笑道:“我只唯恐有甚麼交接不清楚的,那時二嫂問我便是,旁的自都聽二嫂的。”
明玥笑笑,便坐回坐上,神色微微一斂,卻有幾分威嚴出來,眼光在下頭掃了兩個來回,方不疾不徐道:“諸位想必都識得我了,我倒還不完全熟識各位,先請報一報都是哪處的罷。”
下頭站了七、八個管事,應了一聲,便從最前頭一個穿石青長襦的長臉媳婦開始:“奴婢姓張,是太夫人院裡操持採買的。”
明玥“嗯”一聲,說:“你是外院管車馬的吳升家的,進府裡頭四年零九個月了。”
“是是”,那媳婦連忙點頭,明玥笑笑,示意旁邊身型略胖的婆子繼續。
那婆子有點兒吊眼梢,笑道:“奴婢是胡全家的,現管著內院的回事和廚房。”
明玥喝了口茶輕輕頷首:“嫫嫫是跟著太夫人一併進的府,打從洛陽老家跟過來,算一算已有二十餘年。”
“可不是”,胡全家薄有得色地笑了一聲,“二爺和咱們姝姑娘還都是奴婢瞧著長大的呢!”
明玥將茶杯蓋一搭,沒接她這話,示意下一個繼續。
一圈下來,這些婆子媳婦發現,明玥雖口中說著對她們不熟識,然而實際是每到一人,明玥都能準確地說出她們家下如何,進府幾年,原在哪處掌事,想來是這些日子早已摸清的,一時都提起精神來,不敢糊塗漫待了。
明玥將人過了一遍,瞧著她們端肅了不少,這方放下茶盞說:“現下有事的可以回話了。”
一時有要取了對牌領東西的,又有說採買夏衣的料子,給明玥報樣子的,因是頭一日,下人都在揣摩著明玥的脾性,暫沒報甚麼要緊的。
這裡一完,便有外院的人來報說院子裡要栽的竹子和花圃裡要種的花苗到了,請明玥去看看。
明玥便又與裴姝到正修的園子裡轉了一圈,等將竹林和花圃分劃好已過了午正,裴安回來報說裴雲錚中午不回來用飯了。
明玥道:“可是有甚麼事?”
裴安回說:“倒也沒甚大事,只是原先的各路反王還有未平的,如今有幾股混到了一塊兒,二爺明、後日的多半要離京。”
明玥皺眉:“怎先也沒個信兒?”
裴安道:“阮將軍半月前已先去了,二爺不大放心。”
明玥心裡一亮,明白多半是半月前裴雲錚便該去,只是他新婚不久,阮子雅幫著他,方自告奮勇的先去了。
等裴安走了,明玥一轉身卻見裴姝也是面有憂色,遂道:“妹妹也莫回自個院子用午飯了,若不嫌棄,一併到我房裡用些。”
裴姝猶豫了一下,說:“那打擾二嫂了。”
二人於是都在明玥房裡用了午飯,剛吃完漱了口,紅蘭便道:“薄姨太太院子裡來了人,說是有事要回夫人。”
明玥“嗯”了一聲,說:“讓她先在前頭廳上等一等。”
正房的前頭有三間廳,明玥前幾日叫紅蘭帶人收拾了,便剛好作平時理事用。
片刻明玥與裴姝到了廳上,果然見已經候了個婆子,那婆子明玥知道,姓錢。
那錢婆子大抵不知裴姝這時刻也在這,說笑了兩句,方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