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裡間說的親熱,外邊也是熱鬧。
原本是每家夫人帶著自家姑娘同坐,後因大多相熟,姑娘們便都混做到了一處,婦人們也便湊成了堆說話。
二夫人兩頭照應,除了夫人姑娘們,還有一道花鳥屏之隔的少年公子們,這裡從六、七歲至十六七歲皆有,都剛從前面的花廳過來,有沾親的或世交的,二夫人便分撥的帶進去給王氏見禮,夫人們不時的有人進去看看孩子,直忙得二夫人腳不沾地,反是三夫人董氏坐在那跟相鄰兩桌的人說起了趣事,正說到有一個士人高昊外出遊歷,天色昏黑,遇見了一個騎驢的年輕女子。
席間的婦人們便咯咯笑,問“後來呢?”
三夫人聲音柔柔,講得繪聲繪色,說:“那女子見了高昊,便上前說‘公子,我一人獨行甚是恐懼,請求隨公子你鞍馬同行’。”
便有婦人掩唇嬉笑道:“這是瞧著郎君俊俏了吧!”
眾人又是一氣笑,董氏續道:“可這高昊瞧著此時天色已黑,又是在鄉野之間,前沒村後沒店的,卻也害怕,便問那女子何姓?你們猜,她應該姓甚?”
夫人們搖頭,三夫人便道:“那女子姓胡!”
“呀!”夫人們抽了口氣,有幾人同聲道:“那莫不是狐妖來的吧!”
她們這一說,將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連在玩鬧的姑娘們也湊過來聽,三夫人挑著柳葉眉:
“那高昊也是這般想的!於是將那女子叱罵一通,騎著馬趕緊跑了,可是他走了一段路回頭,卻見那女子正騎驢跟著他!再走再回頭,那女子仍在,好容易行到了一家野店,他一下馬,卻見那女子也下了驢子,直直朝他撲過來了!”
“哎呀!”夫人們驚撥出聲,一人道:“命休矣!”
明玥在窗邊坐著,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眾人正凝神聽著呢,被她這笑嚇了一跳,董氏便也咯咯笑了,說:“七丫頭你笑甚?”
明玥正跟傅家小姐玩雙陸,——這下棋的玩法是她才學不久的,玩的不好,本也沒太大心思,聽了董氏講故事更是分心,此時便起身笑道:“無他,只我約麼著是另一種結果,但說出來未免無趣,怕反叫夫人們掃興。”
董氏笑道:“你倒說說,我聽合不合。”
明玥道:“依我猜,那家野店的店主定然也是姓胡,這女子多半是店主之女。而她撲向的也不是這高姓公子,大抵是他身後的女子的孃親,甚或是孩子也都未可知啊。這一路,不過是這位高公子自作多情罷了。”
夫人們一怔,求證似的看向董氏,董氏卻也是噗嗤一樂,說:“哈哈哈,竟叫這丫頭猜中啦!正是這樣!”
夫人們一竟愣住,轉念一想,卻又驀地鬨笑起來,且大有停不下來的趨勢,明玥默默擦汗,這時候人們聽的故事果然太乏味,在她前世這樣的段子網上簡直數不勝數。
哎......她正自感嘆,對面的傅家小姐捏著棋子笑盈盈道:“七姑娘,你輸了。”
明玥一拉旁邊的鄧素素:“我又輸了,讓表姐來吧。”
她剛剛起身,頭上冷不丁捱了一下。
力道不大,大約是打在了她的珠花上,她覺得額上的頭髮跟著一顫,明玥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皺眉往屏風一側一瞧,果然見許令傑那廝得意的伸了個腦袋出來。他身子半歪著,拉著身旁一人的胳膊,明玥猜測著那大抵是裴雲錚。
——這對錶叔侄,都是中二期沒過!
許令傑探著腦袋,呲牙朝她比了個“笨”的口型。
明玥恨恨低頭,見剛才打在她頭頂的是粒小黃豆,不由伸腳用力碾碎,眼中朝許令傑飛刀子。
許令傑晃了兩下腦袋,扭過身去,結果不知怎的一個不穩,凳子一歪,仰著身子一屁股摔在地上!
屏風另一側立即爆出一陣大笑,引得這邊的夫人、姑娘們也都看過去,沒見著許令傑怎麼摔的,剛好透過屏風見他爬起來。
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不經逗,自一個個跟著笑將起來,明玥不必一個人憋著,狠狠笑了一氣。
那廂鄭澤昭忙將許令傑扶起來,見茶水灑在他身上,便問要不要換衣裳,許令傑本大咧咧地無所謂,奈何剛在摔得太糗,只好訕訕的去跟著鄭澤昭去換衣裳,臨走瞥見明玥曉得肚子疼的模樣,磨牙衝裴雲錚道:
“裴小白,你剛打得挺準,就是力氣太小!等下瞅空兒再給那丫頭點兒顏色看看,將她頭上的那支珠花打下來!”
裴雲錚橫他一眼,嫌棄地往旁邊走開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