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日,鄭澤昭便要啟程往長安去了,臨走前一日跟著鄭澤瑞到明玥的院子裡坐了坐,明玥想著鄭澤瑞送了鄭澤昭進京後自己怕是又要順道走了,因而前兩天與鄧環娘往大昭寺上香給十哥兒求平安符時,順便給鄭澤瑞也求了一個,編了紅繩細細掛了,如今便叮囑道:“二哥在外面,縱是藝高人膽大,也要顧念家裡些個,祖父祖母、父親母親、一應的兄弟姊妹,哪個不掛心呢?二哥做事前,須得多想想才是。”
鄭澤瑞將平安符帶了,拍著胸脯笑道:“走了姐姐,如今做妹妹的大了,也來叨叨了,等四哥回頭給你置辦幾件嫁妝,讓父親早早將你嫁出去。”
明玥努著嘴,鄭澤瑞便拍拍她的頭悶聲笑了。
鄭澤昭在一旁默默坐著,面上和往日一樣冷淡,心裡實則隱隱有些矛盾,他有絲忐忑地想著明玥把平安符給他時,他是不是也該像鄭澤瑞一樣大大方方收著?還是如從前一般,防備的打量明玥一眼,回去再隨手棄之?
明明是件頗小的事情,可不知為何他竟有絲緊張起來,只端著茶盞一遍遍蔽著浮上來的葉子。
然等了許久,鄭澤瑞一套劍法耍完,明玥拍著手叫了半晌的好了,也還是沒想起來要給他送平安符。
鄭澤瑞一套劍法行雲流水的武完,便覺渾身暢快,瞅著時候差不多了,便道:“行了,我與二哥明兒一早兒就走了,我走了再沒人欺負你,可勁子的高興吧,啊?走啦,二哥。”
鄭澤昭垂眸站起身,袖口不慎掃翻了茶盞,紅蘭見他一蹙眉,便在明玥身後咧了咧嘴,也不敢叫人幫他擦,忙過來問:“二少爺可沒燙著吧?”
鄭澤昭瞥一眼袖口的水漬,——燙什麼呢?一盞茶被他吹來吹去,早涼透了。
便也不答話,只面無表情的往外走,快到門口時,聽見明玥在身後道:“二哥,等一等。”
鄭澤昭幾乎是立即停住了腳步,轉身便見明玥拿了個同方才一樣的錦袋過來,他心裡一時只道,罷了罷了,瑞哥兒都那般大方,他這個做哥哥的,也即寬厚一回吧。
他僵著聲問:“……還有何事?”
明玥燦燦一笑,卻是打錦袋裡取了一對用素色絲繩穿著的尋常的雙卯出來,道:
“二哥此次是入京為官,進的又是滿地清貴的翰林院,明玥想其他東西二哥佩著大多都不大合適,遂選了一對世家男兒皆都佩戴的雙卯,不求顯意,無過便好。還祝二哥此後能青雲直上,一展抱負。”
鄭澤昭瞅著一對雙卯,一時不知自己是何心情,似有些些安慰,又帶著抹失望,在他想來,平安符是特意求得,定比這尋常的雙卯費了心思。
然萬般情緒,化在他面上,也只是輕微點了點頭,道:“謝過妹妹吉言。”
鄭澤瑞自不覺得有甚不同,將雙卯接過來掂在手裡看了看,揚眉道:“我喜歡玄黑刻字的,下次見了,小七給四哥也留一對。”
明玥笑著應了,鄭澤瑞便同鄭澤昭大咧咧的離開了。
鄭澤昭一走,兩日後便有隨從回來報了信,說是兩位少爺都已平安進了京中,眼下正在世伯的府上拜見。鄭佑誠聽了,便放下心來,一時只餘了他們一家四口,倒是其樂融融。
她們來時是五月中旬,原本要待足兩個月,到七月底在回燕州,然王氏卻派人帶信來,崔家二房裡的老太爺沒了,要鄭佑誠帶著鄧環娘啟程前去弔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