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二房的老太爺,便正是崔煜的祖父。
鄭佑誠得了王氏的信,趕緊去告了假,帶著鄧環娘幾個匆匆忙忙趕回燕州,離開雍州之前,鄧環娘還記掛著給毅郡王備下謝禮,她原想著徐璟在這其間可能會到府上,所以跟鄭佑誠商量後特尋了柄弓箭備做謝禮,不想徐璟再未露面,鄭佑誠便道:“毅郡王這些日子似是不在雍州,東西自備在這裡,我記著就是。”
回了鄭家,鄧環娘便打起精神,王氏因鄭澤昭受傷一事自然沒甚好臉色,只是眼下鄭家老太爺也在,顧不得,先說崔家的事。
鄭佑誠道:“怎的這般突然?之前倒沒聽聞崔家老爺子患有何疾,便是明珠前一陣的來信也未曾提過啊。”
鄭老太爺用手指一抹自己的長壽眉,道:“這倒不清楚,咱們府上也是方得的報,趕著緊的就叫人去知會你們。一應的東西府裡都備下了,你明日一早便與鄧氏還有老二一併往清河去吧。”
鄭佑誠答應著便聽王氏淡淡道:“崔家的老爺子也是有福的,臨了上面下旨,追封了世襲的侯爵。”
鄭佑誠“喲”了一聲,說:“那確實是皇恩浩蕩”,想了想又道:“兒子沒記錯的話……崔家房裡的大老爺早幾年就故去了吧?”
王氏點頭:“正是,早在三、五年前崔家老大便病的沒救,聽說也沒拖多少日子,走時房裡連個嫡出的兒子都沒留下。”
王氏說完這話,鄧環娘在底下就大抵弄明白為何王氏今兒沒跟她多做計較了。
——崔家的幾大房系裡,如今在清河的便是二房和三房,兩相相較又屬二房更強些。
如今沒了的這位就是二房的老太爺崔幍,這位老爺子曾做過太子太傅,官拜禮部侍郎,後升任左丞相,但脾氣十分暴躁,且眼高於頂,只因著一言不合,便在大殿之上將所有入朝為官卻出身寒門的官員厲罵一同,最後因恥與這些人同站在一處金殿中,竟棄官而去,得了眾多閥門世族的讚揚。
眼下閉眼一去,皇帝聽聞十分心傷,追封了昌平候,如今一切下葬禮制均按侯爵承辦。
崔老爺子共有四個嫡子,長子早年病故,只留有兩個女兒和一個痴痴傻傻的庶子,而次子便是如今鄭明珠的公爹,崔煜的父親崔弘嗣,論長幼有序,如今長子沒了,襲爵一事自然就落到了二老爺身上。
再往遠了說,二房裡如今就只有崔煜這一個嫡子,只要他不走在自個老爹前頭,往後這爵位是跑不了的,到時鄭明珠便是正經八本的誥命夫人,既是名門又是權貴,王氏心裡頭直樂,不禁暗道還好是將鄭明珠早幾個月嫁了過去,否則出了這事一等一拖,怕還不知會生多少變故。
鄧環娘瞧明白了王氏的想法,便直接道:“只要這三年的守孝期裡親家公不叫人挑了錯處,三年期滿後自然就會按禮襲爵。煜哥兒和明珠這些孫兒輩分的也是要守足一年,明年的正月裡怕是就不能回府裡來給老太爺和老太太拜年請安,母親可有什麼話要媳婦交代給明珠的?”
王氏吊著眼梢說:“只要素衣素服,不參加禮宴,不食葷腥,也是可以回來拜年問安的”,隨即想了想卻又道:“罷了罷了,禮上是這般說,但守孝是大事,你且囑咐明珠,叫她到時莫要惦記著回來了,咱們這樣的人家,與旁人不同,更得重禮制才是。”
鄧環娘道:“是,媳婦定會將母親的話原樣囑咐給明珠的。”
王氏斜著瞥她一眼,是個懶懶的不愛搭理的樣兒。
他們不停歇的趕了一整日的路,明兒還要早起,老太爺又叮囑幾句遂讓他們趕緊回去歇下了,第二日一大早,鄭佑誠帶著鄧環娘、明玥、以及二老爺鄭佑禮趕往清河。
原本明玥是不用去的,但鄭澤昭和鄭澤瑞一時無法趕到,就須得有個明珠的姊妹去哭一場,因而這個任務便落到了明玥的身上。
早上走之前邱養娘便叫明玥要多吃一些,說今日這可是個力氣活兒,明玥倒是有這個心裡準備,結果到了清河一看,仍舊嚇了一跳。
離著崔府尚有十餘里地便可見沿路各家所設靈棚,慟哭之聲不絕,等到了崔府,一下馬車,明玥還沒等打量崔家是何等清貴名門,在朱門之外當先就聽了一嗓子驚天動地的哀哭!
“父親啊!嗚嗚嗚……父親!啊啊!父親!”
這慟哭聲嘶力竭,悲天愴地,讓聞者也不自禁想要傷心落淚,明玥吸了口氣,掃一眼掛滿白綾的寬大門楣,忙斂目跟在鄭佑誠和鄧環娘身後踏進府門。
甫一進去,崔煜便迎了出來,他身上披著粗麻布縫製衣邊稍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