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錚睡了不足兩個時辰,便又起身去上早朝。
這天的早朝,果然如裴雲錚所說,參崔煜者甚多。
明玥不敢偷懶,這幾日也是壓了一堆的事,因也早早起來,陪著裴夫人用過早飯便與裴姝去查對採買的年貨,分派這個府裡的大掃除。前個兒又有底下莊子上的人來交賬,裴姝將人留了,今兒等著見夫人。明玥瞧過以前的賬,不過洛陽的幾處莊子她還未去過,不大瞭解如今的實情,心想著等到明年春夏利於出行時該去看看。因只細細聽著,並讓青楸在一旁提筆記下,卻不多言。底下人回了話,得了賞,等走了也沒摸清楚這位夫人的脾氣如何。
裴雲錚中午沒有回來用飯,明玥便與裴姝一併吃了些,下午裴夫人瞧了莊子上遞來的單子,有不少洛陽特產的土物,遂要差人給鄭家送一些去,明玥便差邱養娘跟著去一趟。
邱養娘回來時又帶了好些回禮,裴夫人便笑著給分了,回來時明玥單問邱養娘:“府裡昨晚可還好?”
邱養娘嘆口氣:“除了三房那邊還太平些,大老爺、大夫人以及二房那邊都是一宿沒睡。”
明玥點點頭,——昨日鄭明珠回到鄭家,不論與崔家的前事如何,她只要回來就勢必得與林氏清算的。
“那後來如何了?”
邱養娘稍稍放低了聲音:“大夫人說鬧了整一夜。二房的那位也是個能撒潑的,您知道,三姑娘在的時候她得顧忌著,後來三姑娘不在了,慕哥兒也不是親生,她強撐著一口氣罷了。現今大姑奶奶回來和她對質,她既不說認也不說不認,只扯七扯八地說起大姑奶奶已故的生母來。說來說去就將先夫人的病故都歸在的大姑奶奶的頭上,說她是個掃把星,命硬,專克親近之人。親生母親被她剋死,肚子裡的孩子也被她剋死,老太太被連累成眼下這樣,夫家不要她便對了,咒大姑奶奶這輩子都是孤獨終老的命。唉,估摸著二夫人早打算豁出去了,因而口中不加遮攔,盡使勁兒往人要命的痛處戳,激得她差點兒當場咬了舌!
二老爺在一邊勸,二夫人發了瘋全不為所動,又喊著要去燒祠堂,一會兒又說她瞧見三姑娘了,說家裡如何如何虧待了三姑娘。她這神神鬼鬼地鬧了好半晌,大家都有些發毛。結果這時候她一股子狠勁兒奔著老太太就去了,悶頭咚一下就撞了炕沿兒,老太太摸一了手血。這一下,以老太太眼下的精神哪裡經得住?當場就……”
邱養娘頓了頓,附到明玥耳邊:“當場就渾身打擺子,身下溼了一片。”
明玥微微抬頭,靜了片刻道:“祖母這一輩子是最重視體面的,人前必得光光鮮鮮,那麼多人都在跟前兒,她怕是受不了。”
邱養娘幫她攏了攏衣裳,說:“老太太氣得狠了,現也不準尋大夫,松菊苑的二門緊閉,誰也不見,恐怕得緩一陣子。”
“嗯,父親母親怎樣?”
“大老爺和大夫人倒還好,只是難免有些悶氣。二夫人這一撞堪堪餘了口氣,但也就是這樣吊著了。老太爺念著二老爺和慕哥兒,原本打算過完年再將人送回燕州老家的莊子上的,但昨夜裡這一番鬧騰,已定了明日就送走。林氏無心戀生,近來又一直精神不濟,恐也撐不了多少時日。熬幾個月,到時也就說是病故,過個一年半載,總還要有繼室進門的。今兒我去的時候,大老爺和二老爺都在老太爺的攬月樓,大夫人說已呆了一中午了。”
明玥猜著老太爺是擔心因此事使兩房生了嫌隙,想來老爺子也是挺累。
邱養娘知道她並不關心林氏,只是擔心鄧環娘被牽扯進去,如今既沒有便也就此打住,轉而看看她道:“老身今日也見了四舅奶奶,瞧著模樣……府裡多半要有喜事了。”
“哦”,明玥應一聲,過了大半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意思是表姐有喜了?可我昨兒才見了她,沒瞧出來啊,她自己個兒也沒說。”
邱養娘略有些好笑,說:“她自個兒怕也沒往這上面想呢。這些日子事情多,又都是沒有經驗的小夫妻,哪裡顧著這個?我是想四舅爺常帶著她舞刀弄棒,因臨走悄悄給大夫人提了個醒兒。”
明玥一下站起身,倒比鄧素素還高興,連轉了兩圈,方要說話就見邱養娘一臉嚴肅得盯著她的肚子,語調是語重心長:“您可先想想自個兒吧,按說四舅奶奶成親可是比您晚。”說著她又走近兩步,小小聲說:“今兒一提四舅奶奶,大夫人也惦起您,問夫人和二爺……房裡事可還好?要不要開了春家裡尋個大夫給您調理調理身子?”
明玥紅了臉,心裡咕噥一聲,忙按著邱養娘說:“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