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上下都十分歡喜,而最歡喜的,莫過於何婆子。
如意實在有些莫不清楚鄭澤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這門他根本不會有什麼好處的親事。鄭家是商賈之家,歷來商人都不會做賠本的買賣,雖說沒有過多的交情,可如意就是覺得鄭澤那人的氣場太怪,說不上哪裡怪,總是與他在一起,並不是十分舒服,而這份不舒服,在晚飯的時候飆升到了最高點。
當時,香芝和柳兒正被使喚下廚,其他人在堂屋陪客,因為有外客在場,又是事關婚事,何婆子將吉祥她們四姊妹都叫了來陪客,鄭澤一雙眼珠子在屋內掃了一圈後,就落在瞭如意身上,臉上笑意不減,出語溫和:“聽聞何姑娘在百味樓每日都有新花樣,如今百味樓已經是鎮上第一酒樓,不少過往商賈都慕名前來,鄭某有幾位走商的好友路過東橋鎮的時候,特地向我打聽了些菜式,什麼‘賽螃蟹’、‘千層鍋塌肉豆腐’、‘魚香夾心面’,呵,這些玩意兒我都不曾聽過,據說都是何姑娘的手筆,鄭某實在好奇,不知姑娘可否露一手?”
王鳳嬌和何婆子正從灶房出來,身後跟著李秀娥和香芝、柳兒。甫一聽到這樣的菜名,王鳳嬌立馬就瞅了瞅自家的幾個菜盤子——酸豆角炒肉絲、鍋炕土豆、茄子豆角,唯一的重頭戲,就是那盆土豆燒雞,雖然她不曉得什麼叫賽螃蟹,什麼是夾心面,可一聽這,她就恨恨的瞪了如意一眼。
菜一一上桌,何老三作為男主人,自然要招呼鄭澤與鄭老爺上座,如意她們則是在房屋裡吃,將外面讓給男人們喝酒說話。
如意退下前,很是客氣道:“在酒樓上工,自然就有酒樓的做法,鄭公子若是有意,大可去百味樓一嘗新鮮。”
鄭澤笑意漸深:“如意你的手藝,我一直十分嚮往,改日……一定去。”他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也將一邊的幾道不滿的眼神一併帶了過來。
不舒服的緣由就出於此,如意覺得鄭澤既是個商人,就該有商人的敏銳,一個家中勢態如何,他怎麼會看不到個大致情況?非但如此,他們二人分明不熟,他更是向吉祥提親,可時不時的對她關心曖昧,將嬸嬸們的不滿牽扯到她身上還一副不自知的樣子,就讓如意漸漸覺得他是有意為之!
由此,如意覺得鄭澤定不是個善茬。
最後,何婆子一錘定音,後日或者大後日,幾家人便一起吃個飯,到時候,該嫁的嫁,該娶的娶,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山深處了,何遠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個火摺子,吹亮了,將別在腰間的燈籠給點燃,將前面照亮了些:“你看,那些長在深處的,我都沒碰,平日裡大家的田都在那一邊,這邊走動的人也少,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如意接過他手中的燈籠,對著那事物照了照,眸子一沉,直起身子,搖了搖頭。
前世她埋首廚房,對世態人情多少有些陌生,一心鑽研廚藝,也是有些自閉的傾向,以至於她想到的法子,也是用毒菇來解決。
山中多菌類,蘑菇可食用,但深山中,更多的是帶著毒素的毒菇,因為種類不同,毒素的潛伏期,毒發的時間,症狀,以及診治方法都不同。
村中最能說話的是里正,而對這座山最熟悉的,是何里正的老爹,何遠的爺爺。何遠跟著何老爹,上山下河不在話下,當初他來自己家蹭飯,也是自己上山摘了蘑菇去的,所以,何遠對毒菇也有一定的認識。
如意想找的,是一種叫做“毒蠅鵝膏菌”的毒菇。
這種毒菇又稱哈蟆菌、捕蠅菌、毒蠅菌、毒蠅傘,誤食後約6小時以內發病,產生劇烈噁心、嘔吐、腹痛、腹瀉及精神錯亂、頭暈眼花,神志不清等症狀。據記載,西伯利亞的通古斯人及雅庫將人曾把這種菇用作傳統的節日食用菌。一般成人食一朵後便會產生如痴似醉的感覺,他們認為這是一種享受,印度用它作為魔術師的藥劑,在一些國家民間更是被作為一種安眠藥物。
沒有男人會娶一個瘋婦,如意想用這種毒菇讓二嬸三嬸她們一家來發發瘋,讓人落下一個何家女人有瘋病的傳言。此後,她再讓何元吉假意請遊方的神醫來給她們診治,等毒性過了,自然就恢復了,她給王鳳嬌的田契,自然就會成為給那個神醫的診費,屆時她再假意將田契贖回來,保住了爹孃的心血,也成功的逼退了求親之人,興許是個一舉兩得的法子。
可這會兒,不知是山中夜寒還是如何,看著那些毒菇,如意反倒冷靜下來。
“算了,我們回去吧。”她淡淡道,轉身要走。
何遠如何會讓她走?他三兩步衝上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