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點了點頭:“說吧。”
“我要你幫我除掉一個人,以通敵叛國的罪名。”薪說著,眼底掠過一絲寒意。
師夜光一愣,訕笑道:“薪大夫,用這種罪名,除掉的可就不是一個人了。”
“那你同意嗎?”好像認定了師夜光會同意一般,薪淡淡的問道。他知道即使自己提出的條件有些無理,師夜光也會同意,因為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而這口風透露出去,無論是哪一邊,都不好惹。薪甚至覺得,這也是師夜光來找自己的原因之一,因為無論是金吾衛還是監門衛,與自己或多或少的都有牽連。
師夜光瞅了瞅薪,一磕菸灰,揚眉道:“好,這次就讓你佔個便宜。”
紫乃寒冰
弱水三千8
【十惡?紅蓮之章?其之肆】
一連幾天的巡街卻沒有任何收穫,八重雪心中很是焦躁。對於他來說,無法守護身邊的東西是一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帶著幾分怒火,他踹開了韋七房間的門,守在床邊的橘驚了一下轉過頭瞥向自己。
看到那隻完好的眼睛中關切的眼神,想起另一隻藏在眼罩下的被自己弄瞎的也曾經同樣明亮的眼睛,心中又是一緊。有些事像沙地上的腳印,可以隨著時間而淡去,有些事卻像石頭上的裂紋,越刻越深。
“雪,你傍晚還要去嗎?”橘站起身來,看著自己,“你休息一下吧,我帶人去。”
“不必。”他不放心,如果不能親自找到這禍根,自己心中的一些消極的情緒就不會消失。如果不能共患難,起碼讓自己共涉險。
但是,橘似乎很執意,又要求一起去。不忍心再拒絕,八重雪只好讓他隨行。
巡街的過程中,一如既往的沒有收穫,八重雪黑著臉走在前面。不知為什麼,他有些害怕,不僅僅是韋七的病,也不僅僅是這件事的真兇,而是一種本能一般的恐懼。就好像有些陰謀在蠢蠢欲動,你感覺得到,卻不知道是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捕蟲的蜘蛛,還是粘於網上仍不自知的飛蛾。
“頭兒,天黑了。”國平上前兩步,舉著手中的燈籠,八重雪回過頭,示意他點亮。
火光跳躍,明暗恍惚中,八重雪突然發現國平身後有什麼黑色發亮東西在移動,還有著微弱的振翅聲。八重雪反應極快,在還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是什麼的時候,刀已出鞘,徑直的就朝國平那邊劈去。
國平閃得很及時,刀鋒正從那東西身上穿過,它輕飄飄的跌落在了地上。沒有理會國平的抗議,八重雪收了刀,就上前拾起了自己劈落的東西,定睛一看,竟是一隻通體幽黑的飛蛾。
八重雪皺了皺眉,很明顯,這個應該就是引起怪病的蠱蟲,但是為什麼看到這飛蛾,不,是聽到這飛蛾的振翅聲之時心中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努力的回想著,但是心底卻又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要想起,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就在這時,頭腦中突然一個閃念,八重雪猛的想起了自己當初去找師夜光的時候,曾經在他的房間裡聽到過類似的振翅聲。但是那時的自己,關注的全都是復仇之事,並沒有在意旁的東西,現在想起來,如果這件事是師夜光搞的鬼,倒是最說得通的。
八重雪感到了橘詢問的視線,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一定十分難看,心裡的想法表露無遺。他並不想要把這件事攤牌,無論如何師夜光對於他,算是一個欠了人情的恩人。可是,他不想用韋七,甚至是長安城百姓的命去換一個恩惠。
他咬了咬嘴唇,低沉的對國平說:“你去把所有在仗院的人都叫到太歲府來。別聲張!”
隨後又轉向了橘,盯著他,這個陪了自己這麼久的男人,這個什麼都不問卻又那麼相信自己的男人,八重雪反而不知如何去面對。想了片刻,只好讓他跟著自己走。
到了太歲府門口,八重雪還是決定給師夜光一個機會。假公濟私也好,徇私枉法也好,他八重雪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他只是討厭過河拆橋。於是,他讓橘在外面候著,自己先進去勸說,能讓師夜光收手然後把這件事壓下來當然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不行,自己也只好秉公處理。
這件事過了很久之後,八重雪經常會想,也許自己的一切坎坷與不幸,都是禍起那張揚的性格下一顆過分天真的心。在這亂世下,張揚與天真都不是病,但兩者皆具,卻是致命的毒。
師夜光晃著煙桿,慵懶的坐在榻上。八重雪一直都覺得,在正堂放置這種沒有禮數的散漫的東西,真是十分符合師夜光這沒有禮數散漫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