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瀾離開了那個院子,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牽連又斷了。
剛有希望又經歷失望,這種感覺比沒有希望還要痛苦。
公孫奕,你究竟在哪裡?
顧天瀾穿過迴廊,突然有一人撞了上來。那是個四旬左右的婦人,穿著的衣服都是上等的絲綢,但是頭髮散落,臉上沒有絲毫妝容。
顧天瀾對上她的臉,覺得她的表情甚是猙獰。
“賤人!”
她瞪著顧天瀾,突然抓上來:“賤人,狐狸精,我要抓爛你的臉,看你怎麼勾引男人!”
若非顧天瀾避得快,顧天瀾的臉已經被她抓破了。
她不依不饒,便要往顧天瀾身上撲。顧天瀾抓住她的手,瘋女人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眼前的女人看著身形嬌小,力氣卻不小。
顧天瀾道:“裝瘋賣傻也要在有人的地方裝,這裡沒有人。”
瘋女人收回了自己的手,轉身便離開了。
顧天瀾回到了契紇給自己安排的院子中。
顧天瀾想到剛剛回廊遇到的瘋女人,便問身邊的丫鬟道:“我剛剛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個瘋婆子,要撲上來抓我的臉。”
那丫鬟道:“那個是夫人,瘋了,您別理她。她自己人老珠黃了,看著漂亮的女人便嫉妒。”
“她是怎麼瘋的?”
“奴婢也不知道,一年前瘋的,若不是顧念著夫妻情分,老爺早就將她趕出去了。別說我們這些下人,就是府裡的公子和小姐,她親生的,見到她都怕。”丫鬟道。
顧天瀾卻知道那位夫人是在裝瘋,其中必有隱情。
顧天瀾想著,便悄悄地潛入了那位夫人的院中。
“我剪死你,賤人!”
顧天瀾透過半開的門看去,便看到她一手拿著剪刀,正瘋狂地剪著被子,棉絮飛了一個房間。翻飛的棉絮中,她的臉格外猙獰。
“你將整床被子剪了,也無法傷到你恨的人半分,相反,你這個冬天怕是有些難過。”顧天瀾推門進去,道。
這屋子很大,裡面的東西卻十分簡陋,床上只餘一床被子。下人都對她十分蔑視,恐怕她凍死了也沒人管。
她拿剪刀對著顧天瀾:“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在這裡肯定很孤獨吧,沒人聽你說話,我是來陪你說話的。”顧天瀾道。
女人警惕地看著她,並未放下剪刀。
顧天瀾無所畏懼地走了過去,在她面前站定:“你一無所有,我也沒什麼貪圖的,你怕什麼呢?”
婦人將手中的剪刀扔在地上,靠在床上,低聲囔囔道:“是啊,我一無所有。”
“夫人,怎麼稱呼?”顧天瀾問道。
“蕭和怡。”她道。
“蕭氏一族?”顧天瀾不由道。
蕭氏點了點頭。
蕭家是漢人,但是在突厥也是一大族。蕭家出了好幾位將軍,統領著幾十萬兵馬。
顧天瀾隱約覺得南院大王沒有將蕭氏趕出去並非因為多年的夫妻情分,而是因為蕭氏一族的背景。
顧天瀾四處看了看:“蕭氏一族的女兒淪落到這般境地,夫人,您很失敗啊。”
“我此生最失敗的事就是嫁給契紇,才弄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她的話中充滿了故事,顧天瀾已經做好了傾聽的準備。
蕭氏閉上眼睛,道:“當年契紇向我父親提親的時候,我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他百般討好,馴服了草原上最烈的馬送給我,他說我是草原上最亮的一顆明珠,唯有天山雪蓮於我最相配。他去採雪蓮的時候從雪山上摔了下來,摔斷了一條腿,我照顧了他整整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們成親了。”
“後來兒子女兒相繼出世,我為他生下三子兩女,這麼多年來,他也未成娶過妾氏,甚至未碰過其他女人。我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直到一年前,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很不對勁。我變得極其暴躁易怒。有一次我去看我的孫兒,突然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他們便說我瘋了,想要掐死我的孫兒。從那以後,我的孩子都漸漸疏離了我。”
“再後來我才發現,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我從來沒想過一個人可以這麼可怕,他一場戲竟然演了二十多年。他並不愛我,他愛的是宮裡的那個女人。他不想揹負拋棄我的罪名,所以便給我下藥,讓我癲狂,陷害我意圖掐死自己的孫兒,讓我眾叛親離。”
“他贏了,如今沒有人相信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