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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憤苦讀經史的大好時光,大阿哥的功夫不下在此處,卻用在詩詞上,是捨本逐末。隋煬帝、陳後主、李後主、宋徽宗都是詩詞歌賦中的高手,卻成了亡國之君。耽於詩詞,又加上*,喜怒無常,這樣的儲君,真不是國家之福。”

小說中張之洞的話顯然是很有道理的,這也代表了歷史對於中國的文人型皇帝的深刻反思。在西方人看來,藝術之神是酒神狄俄尼索斯,它是非理性的,所以經常會做出一些讓人不可思議的荒誕事情。因此,我們也就容易理解楊廣的種種作為了,他可以說將酒神精神發揚到了一種極致。

本來,老楊是最反對南朝式的浮靡文風,他以行政命令的方式要求大家變革文風:“高祖初統萬機,每念斫雕為樸,發號施令,鹹去浮華。”泗州刺史司馬幼沒有認真領會老楊的意思,結果即因文表華豔而交付有司治罪。後來的朱元璋也是最反感奏疏浮誇而不得要領了,讀了一萬字卻不能讓人明白上奏者到底寫的是什麼意思,所以朱元璋也以行政命令要求大家把奏疏整得簡潔明瞭。

且看老楊作的一首詩:“紅顏詎幾?玉貌須臾。一朝花落,白髮難除。明年後歲,誰有誰無?”此詩就古樸、平實得多了,意思與曹操的那句“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相當。不過傳到楊廣,就全然不理會老爹那一套了,他也開始與陳後主一樣流連聲樂,所以一時文士皆好作豔詞,文壇風氣竟恍若又回覆了六朝的風尚。

楊廣愛好文藝這已不須贅述,他的詩文初學庾信,但他還在做晉王時,就不斷召引陳朝舊官、才學之士達百餘人,並“以師友處之”,這樣才讓他又慢慢地愛好上了梁陳宮體。《隋書•文學傳序》中就指出他早年有迎合老爹的意思,但一旦稱帝,就文風大變:“煬帝初習藝文,有非輕側之論。暨乎即位,一變其風。”

今存其詩多為樂府歌辭,內容或為應酬贈賜,或寫聲色遊娛,顯然是沾染了齊梁之風,但其中也不乏一些足以顯示其帝王之尊的雅體,所以《隋書•文學傳序》便稱:“其《與越公書》、《建東都詔》、《冬至受朝詩》及《擬飲馬長城窟》,並存雅體。”《擬飲馬長城窟》前面已經介紹過了,《冬至受朝詩》應該是他登基前作的,其詩曰:

“北陸玄冬盛,南至晷漏長。端拱朝萬國,守文繼百王。

至德慚日用,治道愧時康。新邑建嵩嶽,雙闕臨洛陽。

圭景正八表,道路均四方。碧空霜華淨,朱庭皎日光。

纓佩既濟濟,鐘鼓何煌煌。文戟翊高殿,採眊分修廊。

元首乏明哲,股肱貴惟良。舟檝行有寄,庶此王化昌。”

這首詩寫得極有帝王氣概,不過對於今人而言就過於晦澀了。

據《隋書•音樂志》中說:“煬帝(初)不解音律,略不關懷。後大制豔篇,辭極淫綺。”楊廣除了寫作一些邊塞與寫景狀物兩類詩之外,就是後來又慢慢喜歡上了創作民歌樂府詩。

且看其中較為著名的幾首:

揚州舊處可淹留,臺榭高明覆好遊。

風亭芳樹迎早夏,長皋賚隴送餘秋。

淥潭桂檝浮青雀,果下金鞍躍紫騮。

經觴素蟻流霞飲,長袖清歌樂戲州。

——《樂府•江都宮樂歌》

暮江平不動,春花滿正開。

流波將月去,潮水帶星來。

——《樂府•春江花月夜》其一

夜露含花氣,春潭漾月暉。

漢水逢遊女,湘川值兩妃。

——《樂府•春江花月夜》其二

這幾首詩中就有一些頗為他又有精工的詩句,如“流波將月去,潮水帶星迴”,明代胡應麟以為“絕是唐律”(《詩藪•內編》),而從文學發展史上看它是對初唐近體詩有相當的影響的。

宋人筆記《煬帝迷樓記》中還記載了這樣一個關於楊廣即興作詩的故事:大業九年,楊廣準備再次巡幸江都。有一天夜裡他突然聽到迷樓宮的宮人在高聲地唱著這樣一首曲子:“河南楊花謝,河北李花榮。楊花飛去落何處,李花結果自然成。”楊廣對此很感興趣,於是就披衣起身去傾聽,最後他又把那唱歌的宮女召來問道:“這是哪個教你唱的?難道是你自己一時起意自編自唱的嗎?”那個宮女答道:“奴婢的兄弟在民間,我就是從他那裡聽來的這首歌,他說道途上的兒童們多唱此歌,似乎很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