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線的交匯點。芒康到左貢的公路,由武警戰士維護,多數路段路面還算平坦,可以輕鬆使用四檔。有兩次他們攔下我,讓我開慢些。第二次我才明白,高速騰起的灰土太大,是他們攔截我的原因。
左貢之後有60公里的柏油路,之後從田妥開始,便是施工路段。川藏公路從這裡開始,一直修到林芝,施工隊去年秋天入駐,今年年底前要完成全部的“黑化”工程:拓寬加固路基,鋪柏油路面。一些沿江的地方,因為要炸山並砌防波堤,便道就開在江裡。距邦達15公里時,堵車開始了。一輛超載的貨車,陷在河灘的便道里。
堵車持續了近四個小時,將我要趕到八宿的計劃粉碎。路通後,衝過便道和另外三條小河,總算到了邦達。邦達只是一個路口,從芒康匯合的214國道和318國道在此分手,G214北上往昌都方向,G318西行直抵拉薩、中尼邊境。這裡有一個交通站、幾間破爛的旅館、飯館和修車鋪;另外,還有一個兵站。
停車在邦達兵站外的三岔路口,天色已晚。剛下車我就洩了氣:左後胎癟了。一定是剛才過河時被尖石扎破的。放下左後胎不管,我去敲兵站的大鐵門。
兵站的一位軍官和顏悅色地告訴我,因為非典的緣故,兵站現在不對地方上的人開放。這叫我打個冷戰,拿出介紹信苦苦哀求——哪怕讓我在院子裡扎個帳篷也行。剛剛的艱難跋涉我已經筋疲力盡,兵站是我今晚唯一的希望。
也許是我眼中閃動的淚光叫這位軍官心軟了,他叫來值班站長說了我的情況。那高大的站長堅決搖頭,命令就是命令,地方上的人不能進入兵站。不過他帶我去了交通站,說我是他家屬的親戚,要站上給安排住宿。
交通站對面有家能修真空胎的小修理鋪。10塊錢補好站輪胎,我回到交通站打聽到八宿的路況。站上的人很快看出我和好心的長官並無關係,說前途更加艱難,最好的辦法是僱車背到八宿,95公里,價格講到900。我發了簡訊給沙漠王,詢問到八宿是否更難,在此之前,我不確定是否要租他們的車——一輛很可疑的、掛著“湘N”牌照的東風車。
沙漠王的簡訊夜裡才到。他們在然烏湖邊宿營,訊號不好:到八宿只有一段沿江險路,路面狀況並不更壞。於是早上和那個談價錢的藏族小夥子說不租車了,作為一種抱歉的表示,我送給他們一瓶從茨中帶來的上好紅葡萄酒。不想這小夥子還未說話,一個馬臉的漢子惡狠狠地說不要,不要不講信義人的東西——漢話說得很好。
愕然又氣憤,昨晚說好不一定僱車的。看不出他是藏族還是漢人,但我猜測他就是交通站站長或者真正的車主。狠狠回了兩句,我開車衝出交通站。
八宿在四小時之內到達,代價是左前輪的癟掉。正在找修車鋪的當兒,沙漠王的簡訊又至:然烏在下大雪,堵車嚴重,務必留在八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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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宿的修車鋪可不夠仁義,一條輪胎咬定40。因為僅此一家,只得由他們去了。一旁也在修車的兩個男人看不過眼,說一定見我是外地車才開高價,通常只要10塊錢。
和他們攀談起來,才知道其中一個就在武裝部工作,來配朋友修車——一輛面的,底盤比我的花小派要高。聽說我要往然烏去,連連擺手:然烏溝在修路,要走便道翻山,比往邦達的路不知爛多少倍。他們的車才回來,油底殼都沒了。
修車鋪就在八宿的交通站內,旁邊一輛東風大貨車的司機這時踱過來,說然烏溝正在下雪,小車根本別想過;前面還有色季拉山,修路的灰有一尺深,他認識的一個人開著新買的小車,在上面拖得底都沒了,正趕上他開空車路過,施工隊要價800元才肯幫忙裝車。我聽得心裡發寒,基本決定背車過這兩關。
大東風的司機是拉薩尼木縣人,叫嘎瑪,比較實在的一個人。他說自己在等一些民工,他們從老闆那兒拿了工錢就往林芝進發,如果我願意,可以和他一起走,他們人多,需要的時候搭把手不成問題。唯一的問題是,誰也不知道民工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錢。交通站小吃部的人告訴我,嘎瑪的車一直停在站上,他已經在車上睡了3天了。
嘎瑪還有輛車一早出傳送幾十個民工去波密,堵在然烏溝不動了。據說民工們在那兒下了車步行往然烏再搭車。我決定信任嘎瑪師父,條件是儘快出發,明早務必離開八宿。嘎瑪於是打電話叫回了堵著的車,由他們送這裡的民工走,他則陪我到林芝。價格談好800,其中然烏溝和色季拉山兩段他揹著花小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