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癩蛤蟆”彷彿聞風而至,它那隻巨大的前爪,忽地伸出水面。它僵硬地豎立在月光下,紋絲不動,黑糊糊、寒森森的,然後慢吞吞地原地迴轉,掌心面對它的獵物,霎時一個猛子惡狠狠地打擊,準確捉住救生艇的船尾。
被爪子牢牢擒住的小船,掙脫不能,原地團團打轉,它好似一隻陀螺,雪白的浪花隨之飛濺。人,獸,船,三方僵持不下,一時間勢均力敵。“媽咪?!別離開我,媽咪啊?”幼兒尖聲驚哭,兇惡的蛙鳴般的吼叫,轟然震盪在漆黑夜空,迅速淹沒孩童的哭喊。
蜃城的異獸大天使,它活像瘋狂的魔鬼,一起一伏浮游在漆黑海面。哭喊聲刺激了它,它的食慾越來越旺盛,它異常亢奮地揮舞爪子,接二連三掀翻幾隻救生艇。貪得無厭的傢伙,絕不會容忍,墜落在羅網深處的獵物輕易脫逃,它是“蜃城晚餐”的尊貴主人。那些可憐的落水者,女人、孩童和老人,他們絕望地拼死掙扎,瞬間就被黑漆漆的海水吞噬。
“黃金”號郵輪的船尾甲板上,人們親眼目睹這一幕振聾發聵的慘劇,無不扼腕痛心,悲不自勝。正當大家束手無策的時候,突然,大海上又傳來一陣悽慘的呼救聲。
“天哪,救命啊,救命!”
“來人啊,來人,救救我們?”
“吃人!吃人!它吃人啊!”
一隻救生艇,兩頭被鋼絲繩繫住,懸掛在“黃金”號船身的外面,不料剛巧卡殼。它高懸在半空,既下不去,也上不來。潔白的海浪高高飛揚,頻頻拍打船底,“啪嗒啪嗒”響。這隻高懸的小船,在海風中搖擺晃動,情同鐘擺,它隨時可能墜落大海。而它,那隻兇惡的“癩蛤蟆”,它正在大海里抬頭仰望,它在耐心等待蜃城晚餐從天而降。
情勢危急,千鈞一髮。救生艇裡的乘員們,剛剛親眼目睹大海上的慘劇,一個個驚慌失措,直嚇得面如死灰、魂不附體。他們緊緊抓住船沿,爭先恐後探出身子,衝著“黃金”號歇斯底里地狂呼:“天主哪,救命!趕快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吧?‘癩蛤蟆’就在下面,它要吃人啦!”
“黃金”號上,人們面面相覷,慘劇令人措手不及。嘹亮的鼓聲,再度奏響。沒有人下命令。鼓聲,彷彿就是戰鬥號角。水手們精神抖擻,紛紛投入拯救生命的戰鬥。他們努力搖動手柄,收攏鋼絲繩,想把那隻懸空的救生艇重新拉回來。一些人自發參與營救,更多插不上手的人,焦急地聚集在船沿邊,紛紛探身張望。白茫茫的迷霧中,一張張汗、淚橫流的臉龐,月光中微微閃亮。人們熱切期盼,默默祈禱,祝願危難中的人能夠儘快脫險。
救生艇被鋼絲繩拉動,開始緩緩向上升,看到獲救的希望,艇上的乘員們漸漸安靜下來。他們屏氣凝神,等待平安降臨。
“黃金”號郵輪的船尾甲板,篝火熊熊燃燒。紅彤彤的火苗,熱切地跳動,彷彿一顆顆深情跳動的心。此時此刻,船上,船下,人們心心相印,共同為生命祝福,靜靜聆聽青年鼓手的鼓聲。
鼓聲如歌,激昂奔放,瞬間振奮人心,一聲聲擊破黑沉沉的死寂。忽然“嗖”地一聲響,血淋淋的長舌高高躍起,它捲起一波海水,黑壓壓迎面撲向金色頭髮的女童。一切拯救都已經來不及。女童尖叫一聲,情急之下,她索性從救生艇中縱身跳進大海。她那嬌小的身影,迅速在漆黑一團的波濤間消失。
長舌,落空。它有些沮喪,遲疑不決,高高地舉在半空中,海風中微微晃盪,情同鐘擺。巨大的黑影子,隨即慢吞吞靠近半空中的救生艇,它那樣子彷彿是在思考哩。嗯,那麼多鮮活的犧牲品,究竟先吃哪一個?
緊急關頭,究竟忍無可忍,深色肌膚的人妖,“呼”一下蹦起來,他決心充當英雄好汗。但見這位“好汗爺”的手中,緊緊抓住一隻高跟鞋,那是他剛剛脫下來的。桃紅色的高跟鞋,細長的鞋跟在月光中金燦燦閃亮。他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用鞋跟打擊那條吃人的長舌頭。真是恨死了,他比它更加兇惡。
銳利的銅質鞋跟,好像一把匕首,有力地擊中長舌。他看準了下手,拼命扎進它的皮肉,用力攪動,然後往回一拉,順勢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皮肉翻起的地方,墨綠色的汙血噴濺而出,黑暗中熒熒閃亮。陣陣惡臭,撲面而來。
“癩蛤蟆”吃著苦頭,它顯然受到驚嚇,十分地狂怒,立即展開兇猛反撲。長長的舌頭,猛地甩起來,鞭子似的惡狠狠抽打船身,救生艇隨之劇烈顫動,左右晃動,搖擺不定,一些人站立不穩紛紛墜落。
空中墜落的“白大袍子”們,迎著海風,他們的行頭很快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