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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頭的尖兒,高高挺立,然後慢吞吞鑽進異常寬大的袍子裡,舌頭上密佈的倒刺形狀的小毒牙,一根緊接著一根扎進人肉,皮破血流。“啊喲,‘儂’咬我啊?‘阿拉’老適意的,蠻過癮,‘煞根’啊。”可憐的犧牲品一路尖聲慘叫,卻不曾掙扎,他很快就被拖回癩蛤蟆的大嘴巴,消失不見了。

“呀,‘伊’是上海人?剛剛被吃掉的小胖子,‘阿拉’上海自己人呀?”吉祥冷汗淋漓,瑟瑟發抖,他恍若魂飛魄散。目睹暴行,感同身受,他只覺得渾身的皮肉,彷彿也跟著隱隱發癢和刺疼。

“快走吧。”游標跳起來,大聲尖叫。“癩蛤蟆”吃完,它很快會回來,不容再耽擱。吉祥這個傢伙,分明缺心眼兒。眼前,保住“小命”頂頂要緊。他手腳慌忙,衝著老同學擠眉弄眼。兩個人心領神會,一齊下手。不由分說,揪衣服,捉手腳,他們牢牢抓住吉祥,他們生拉硬拽強行把他拖離險境。

吉祥一路掙扎,他還牽三掛四,兒女情長,一邊東張西望,一邊還哀求、哭喊不已。他在兩個哥們手中耍花招,拼命使小性兒,聲嘶力竭地喊叫:“放開我!小福兒呢?我表弟,你們看沒看見我表弟?我不能丟下他,我得帶他回家。”與此同時,逃命的人群彷彿大海落潮,迅速從船頭甲板“呼啦啦”退出。空蕩蕩的甲板,只留下汪嫂的遺體,她那雪白雪白的袍子在海風中飄動。

孤零零,冷清清,她仰面躺在月光下,大睜著雙眼,大睜著雙眼,大睜著雙眼!在她的周圍,汙血橫流,白骨遍地,斷肢和屍骸一地狼藉,景象慘不忍睹。白大袍子的碎片,受到海風驅使,一片一片翻飛在喋血之地,宛若夢碎的白色蝴蝶仍然垂死掙扎。那些宣揚邪惡信仰的小冊子,散落在它們主人的遺骸旁邊。月光下,小冊子情同幽靈復活,雪白的書頁,在海風中狂亂翻動,“嘩啦啦”恰似狂嘯。煙綠色的紗巾忽而乘風升騰,它深陷迷霧獨自狂舞,鬼影兒似的飄飛在黑沉沉的夜空下。

第二十五章 戰鼓嘹亮

若隱若現的鼓聲,迴旋盪漾在迷霧肆虐的蜃城海域。幾隻救生艇,拼死掙扎在起伏的海浪間,頑強同逆流展開生存搏鬥。乘員們從小艇上眺望不遠處的“海市蜃樓”,黑壓壓,白茫茫,它活像面目猙獰的禽獸,兇殘而又狡猾,小心翼翼躲藏在霧氣的帷幕後面,貪婪窺視逃生者的動向。那些星星點點的燈火,寥若晨星,散佈在蜃城的黑暗角落,一忽兒金燦燦閃亮,一忽兒紅彤彤黯淡,它們猶如無數撲閃的銳利眼睛,東張西望,伺機發動獵捕。

灰濛濛的水面下,暗藏一雙綠熒熒的犀利眼睛,意味深長地眨眼,死死盯住水面上妄圖逃生的小艇,船底鮮豔的橙色,在它看來異常醒目,好似存心在誘惑它。飢餓難忍,它緩慢舞動爪子,超級癩蛤蟆龐大的身軀順水浮游,藉助夜色的掩護,它偷偷摸摸向人逼近。

狹小的救生艇船頭,一位高大的白人水手迎風挺身站立,雪白襯衫的衣袖高高捲起,他使勁兒揮舞雙臂,聲嘶力竭地喊叫,竭盡全力鼓勵大家加緊划船。“加油啊!加油,加油幹!”由婦女、老人和幼兒組成的乘員隊伍,在“黃金”號水手的指揮下,齊心協力,努力划船。來自中國臺灣的老船工們,儼然成了“逃命小分隊”的生力軍。他們配合默契,鬥志昂揚,然而救生艇卻幾乎不曾前進,它彷彿是被海面牢牢吸附,“粘”在原處動彈不得。

母親和她的孩子合力划動一支船槳,幼子嬌嫩的小手,輕輕搭住母親白皙的手背。母親的手腕子上,蝴蝶花紋的銀鐲子,反射了月光,一如星辰微微閃爍。母親溫暖懷抱中的幼子,咬緊牙關,盡心盡力划船。胖乎乎的小臉蛋漲得通紅,細小晶瑩的汗珠子,在他額頭和鼻尖上晶瑩閃亮。他的神情那麼樣的專注,一邊認真划船,一邊聆聽銀鐲子的“叮咚”擊響,他的神情模樣很像小騎士呢。

“老夥計們,再加把勁兒。加油幹,可別給咱老船工們丟人喲。”黃老先生埋頭賣力氣,熱心為同舟共濟的老哥哥們加油、鼓勁。那位和他並肩划船的林老先生,憋悶得臉色煞白,累得“哼哧哼哧”直喘氣,他仍然咬牙堅持奮力划船。這樣的大場面,多麼激動人心,他可不能輕易落後,尤其是不能輸給身旁那對母子。

每一槳,他都劃得盡心盡力。每一槳,他都劃得紮紮實實。每一槳,他都力求劃出專業水準。乘人不備,他也悄悄地小聲抱怨:“投訴,到達香港,我們一定要投訴。活見鬼,這算什麼豪華度假遊?放狗屁。想不到,還要自己動手划船逃命呀。若要我說,肯定是那條大魚的肉骨頭,惹的禍。冷不丁,招來一隻癩蛤蟆,吃人的超級癩蛤蟆,該死的壞東西